“三嫂,你怕是不知道这次他们来的意思,下午你们去赶集,我不小心听到了爹和三姑婆说话。她是来给周表哥提亲的,要……要我嫁到周家去。”
说到这,冯小喜又不住地低声哭泣起来。
“那个周表哥竟然还未娶亲?我看他都有三十多了啊!”何苗震惊。
“他二十四,比二哥还大两岁呢,一直没说上亲事。”
何苗:二十四啊,那长得真够着急的。
这年纪在村子里的婚恋市场上已经算是砸手里的货,凭什么只约束女子的年龄,像黑胖子这种,才应该是倒贴钱都不要呢!
“那咱爹啥意思?不会真的答应了吧?”
男权社会,要抵抗家中的顶梁柱,要反对长辈的意见,实在是难上加难。
“苗儿,别吵吵,我找你有事儿,你跟我去河边把衣服洗了。”冯刘氏一手抱着洗衣盆,一手牵着何苗。
她继续说:“咱爹在亲戚里是出了名的孝顺、讲仁义,他根本驳不了亲姑妈的要求,周表哥在他们村无人问津。
冯刘氏不肯:“我不管你,一码归一码,你要脸,就不要亲生闺女了?不行,明天你就跟三姑说,咱家小喜不能嫁过去。”
“你消停会儿吧,挑挑拣拣,反正这事定下了,啥也别说了!”冯勤奎无从辩驳,干脆摆烂。
冯刘氏支支吾吾地讲了昨晚三姑婆商量的亲事,最后叹气道:“这事儿我当时就给拒绝了,不过你爹他……唉。”
“哦,瞎说的词,不用在意,总之,到时候你只需要配合我就行!”
饶是如冯刘氏这般有胆量的女子,也拿不出斗争的勇气。
何苗本不想搭理,又怕他睡脏了自己的被子,便特意拿了床旧棉被过去。
“你咋不能说?那个周福禄,脑满肠肥,活像头蠢野猪,你没看他吃饭那样儿?八辈子没吃上饭似的,盘着短腿往那一坐,还净知道使唤人……”
这分明是愚忠愚孝,拿女儿的终身幸福当作他沽名钓誉、维持名声的工具,真不配做爹!
任冯小喜再怎么明理懂事,这个年代,遇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也深有无能为力之感。
可是,这股火气最终还是被她自己压下去了。
“奶宝男?”
冯小喜在暗夜中露出一抹惊异之色,黑暗中,近在咫尺的三嫂尚未察觉。
这年代的衣服一般都是粗麻布,湿了之后用手搓,用不了几下皮肉都得搓破,所以用棒槌反复敲击,可以起到一定的去渍效果。
何苗拎起捶好的衣裳,在河水里漂涮几下,心里是哀其不幸又怒其不争。
当下,冯刘氏真想撒泼,挠冯勤奎满脸血道子,让他明白明白自己是不好惹的。
“小喜,我知道,此周非彼舟,你放心,我帮你想办法,一定不会让你嫁给那个奶宝男。”
当晚,正屋公婆的房内也不安生。
何苗这么说也是有缘由的,刚才在西屋,周表哥摆出一副贵客的样子,使唤何苗拿被子。
“凭啥?爹这么做图什么?是图他岁数大,还是图他不洗澡啊?”
第二天,何苗去找婆婆,打算探探口风。
她能做主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是冯勤奎不愿意也不屑于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