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一起去。”
他们本来就是搭档,同进同出也是正常的事。
许言倾来到一个普通的住宅小区内,她按响门铃,有人过来开门。
“你好。”一张憔悴的中年女人的脸呈现在她的面前。
许言倾将记者证给她看。
宁母忙将她带进屋,房子不大,八十平米左右,狭小的客厅内摆了架钢琴,显得地方更加小了。
客卧是宁若文的私密空间,宁母推门进去。
床上躺了个人,许言倾看到旁边的书桌上,放了个书包。今天是周一,别的孩子这个时间,都在学校上课了。
“若文,我找了个姐姐过来,你把你的委屈都和她说说……”
许言倾看到被子外面放了只手,宁母抹着眼泪,将她的右手手掌翻开。
许言倾面色一凛,小姑娘整个掌心内都是伤,口子很深也很多。
手腕上爬着一条犹如蜈蚣般丑陋的伤口,像是新缝上去的。
宁母在边上淌着眼泪,“下个月本来要去演出的,就连老师都说了,若文这样的天生就该弹钢琴。”
勤奋和了不得的天赋都占了,一路披荆斩棘过来,手却被毁了。
“那几个女同学,真的不是人!”
许言倾从宁母的哭诉中,理清楚了整件事。
在这个年纪,太优秀的女孩往往会遭人嫉恨,有些孩子生来就恶。
音乐课上,老师让宁若文给全班同学演奏了一首高难度的钢琴曲,她没有因此赢得掌声,却被一帮同龄人拦住了放学回家的路。
手被踩在破碎的玻璃片上,使劲踩,使劲踩。
碎片扎进了肉里,骨头里。
“你是记者,你能帮我们吗?”宁母走投无路,太想为女儿讨回公道了。“我其实还找了很多人,但那个女同学家里很有钱,没人敢得罪。”
又是这样的。
记者本该是社会的良心,是受害人的传声筒,可这个职业,有时候照样扛不住高门权贵的碾压。
就像她爸爸一样,一个小记者的发声,很可能只是螳臂当车。
“从事发到现在,霍家来过人吗?”
“只来了一个司机,给了二十万块钱,说是当赔偿。我们没拿,当场把卡砸回去了。”
太欺负了。
一只手以及美好的前程,就值二十万吗?
宁若文全程都缩在被子里面,宁母无奈极了,“她不肯好好吃饭,不肯下床,更别说上学了,我真的担心……”
许言倾弯下身,用手轻拽着那床薄被。
“错的人,从来都不是你。那些伤害你的人,现在反而在照常上学,也许正讨论着放学后要去看什么电影,追哪个明星。她们不光弄伤了你,还想看你一蹶不振,自暴自弃。因为以前的你实在太耀眼,她们总算等到你落魄的时候了,只是,你自己甘心吗?”
许言倾准备离开的时候,宁母拉住她。
她从客厅的柜子里,颤颤巍巍拿出一沓钱。
“对不起,钱不多,你别嫌弃。”
许言倾当然不会伸手接,“我要是想赚钱,我就去找霍家要封口费了。”
“谢谢……”
许言倾担不起,“如果作为一名记者,都能睁只眼闭只眼的话,我会看不起我自己的。”
黄顶在车上等她,许言倾坐进了车里,男人迫不及待挨过去,“怎么样?”
“跟霍家有关,我想做这个报道。”
她话语斩钉截铁,黄顶嘴唇动了下,看到许言倾将车窗落下去。
窗外细碎如金芒一样的阳光洒进来,三年牢狱一般的日子,压得许言倾几乎喘不过气。
可现在黄顶看着她,就觉得他认识的许拼拼好像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