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茉摇摇头，仿佛一脸唏嘘地道：“师傅，您总要为茉儿的名节考虑一下，知道的人，说师傅是不拘小节，传道授业之法特别，不知道的还以为茉儿和您一样不要脸呢！”</p>

看着自己一番毫不客气地明褒暗贬，让裴炎脸色愈发阴郁，司空茉心情真堪称愉悦之极。</p>

当然，撩了老虎须，踢了老虎屁股之后，还是要打个巴掌给个枣子的。</p>

毕竟，她还不想把这一座大靠山给得罪死了。</p>

所以司空茉还是上前恭敬地道：“师傅，如今要怎么处理这些胆敢冒犯您的天理教徒呢？”</p>

早前天理教在南边闹得颇有声势，以所谓的“世人不仁，妖人临世，末日降临，神迹彰显，入教者生”的理念蛊惑了不少人入教。</p>

她隐约听那些坊间传言后，就觉得这个天理教的教义其实就是上辈子经常可见的邪教教义，目的不纯，恐怕日后会成流民之患。</p>

想不到裴炎却还颇有远见，一道旨意下去，强令官府与驻军镇压解散此教，所以自然成了这教徒口中的妖人。</p>

当然，阉党一向被士林称之为妖党，但司空茉认为，称呼裴炎是妖人，简直是侮辱了他，他根本就是一只现世的千年老妖。</p>

裴炎睨着面前的少女，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忽然笑了，色若春晓之花，仿佛在欣赏着最美丽的秋景明媚后。</p>

他只漫不经心的轻语：“留下首犯与三名教徒，其余之人，杀无赦。”</p>

一众天理教徒眼中都露出了恐惧的神色。</p>

司空茉点头，她并不正打算怜悯这些人，当他们出现在这里刺杀裴炎的时候，就已经是死士。</p>

既然身为死士，就已经注定了他们的命运，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p>

他们想要杀她的时候，也不曾怜悯过她不是么？</p>

她正打算转身去阁楼外通知人进来，却忽然觉得身后一热，仿佛有什么极热的东西泼在了自己身上。</p>

她一转脸，便看见碎血飞溅，有无数长刀冰锋之影掠过，带起血色横飞。</p>

随着裴炎一句淡语，不知何时，忽然如神兵天降一般，无数一身纯黑绣血色红莲衣袍蒙面的司礼监厂卫杀手，手持利刃将在场无论男女刺客，瞬间全部诛杀。</p>

遍地猩红，凄惨的哭嚎与呼救响彻了整个湖心阁楼。</p>

原本白玉台就已经染了斑斑血色，如今未曾凝结的鲜血间又加入了新的血流，汇成一道道的溪流缓缓淌入了酒池。</p>

将一池清酒彻底染成了浓郁的血酒池。</p>

司空茉再坚强的神经，也忍不住陡然变色。</p>

她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女子间的勾心斗角总不过是台下的暗流深涌，何曾是这样直面残忍血腥？</p>

因此她还是完全无法承受，强自忍耐着恶心与惊惧，司空茉垂下眼，眼观鼻，鼻观心。</p>

不去看这人间地狱。</p>

“怎么，本座的爱徒，不是素来胆大包天，此刻却不敢抬头看一看这天地？”一只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手搁在她的肩膀上。</p>

裴炎诡魅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冰凉的呼吸轻扫过她敏感的耳垂，激起她背脊上一阵阴寒的战栗。</p>

司空茉依旧垂着眸子，轻叹了一声：“师傅，你根本就没有中毒，是么？”</p>

她都能发觉的事，没有理由裴炎不曾知道，她是太过自负了，低估了这千年老妖的能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