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站在宣文帝的身边，一边帮他打着小扇子，一边柔声细语的道。</p>

宣文帝神色淡淡：“是么，那依照你的意思才好啊？”</p>

皇后娘心中一喜，脸上却不动声色，思索了片刻：</p>

“贞敏郡主原本就是个贤德贞静的，如今这番作为恐怕也只是一时糊涂罢了，但是此事已经传扬开来，不若索性顺水推舟，成全了贞敏郡主与林副统领。”</p>

宣文帝一听，顿时将对皇后的警惕之心放了下来，倒是有些犹豫地道：“这使得么？”</p>

“如何不使得？”皇后悠悠叹了一声：</p>

“便是不使得也要使得，此事一旦传开，便是陛下想要保郡主，恐怕也是不易，这惑乱宫廷，谋害皇裔的罪名可不小，听臣妾的哥哥说御史台的人都已经在起草奏折了……”</p>

宣文帝一听，眉间就皱成了川字，他多年不上朝，每月偶然还见上一见的大臣除了陆相和户部尚书之外，就是御史台的人最多。</p>

那些老头或者书生，都是些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最爱参这个，弹劾那个，但是却让宣文帝很放心。</p>

当然被弹劾最多的，自然是司礼监首座九千岁殿下。</p>

虽然御史台的人每每弹劾裴炎的奏折堆积成山，但是皇帝从来不看，裴炎也不恼火，只看了就拿去给司礼监的太监们当擦屁股的纸。</p>

不过御史台的御史们依旧孜孜不倦，以至于至今司礼监的众人都不需要侧纸。</p>

但是这一次的事，若是御史台的人插一手，恐怕就麻烦了，司空茉所能依靠的只是靖国公府贞敏郡主的身份，并无实权，又是女子。</p>

就算太平大长公主在男女之事上虽然放荡不羁，也是因为她身份特殊，如今还有西狄太后的身份，又是为国和亲，御史台的人再怎么样，也不敢罪责到他国太后身上去。</p>

所以一定会让那些御史台的御史们弄出轩然大波来，靖国公府恐怕都脱不了干系。</p>

“就算贞敏嫁给了林副统领，就能堵住御史台之人的嘴了么？”</p>

皇后微笑着为他斟了杯茶：“</p>

陛下，您若是早早颁布旨意，只说赐嫁林副统领是您怜悯郡主和离后孤身一人，所以早就有意赐婚林副统领，既然是您的意思，又何来偷情一说，更不会因此推永福公主落水，最多不过是个行止不端的小罪名罢了。”</p>

宣文帝一听，倒是若有所思地点头道：“确实如此，但是朕还是再思量片刻，毕竟贞敏方才与德小王爷和离，匆匆嫁人，恐怕……”</p>

恐怕与贞敏的名声更为有损。</p>

“陛下三思，两相其害取其轻。”皇后仿若苦口婆心的贤德模样，让宣文帝颇为感慨地点点头，轻拍皇后的手。</p>

“梓童，你用心良苦，这宫内的事还要你多费心了。”</p>

自从司空仙在赏荷宴上惊马，差点伤了宣文帝，皇后奋不顾身地陪在宣文帝身边，就让宣文帝原本对皇后淡薄的情感里多了几分感激之心出来，也厚待了些皇后。</p>

皇后有些羞涩地垂首：“陛下，这都是臣妾份内的事，今儿天晚了，夜路难行，臣妾为您备下了莲子银耳汤。”</p>

宣文帝本心原来是想留在凤鸾宫的，但是在皇后低头的霎那，他忽然瞥见皇后因为低头脖子上那松弛的皮肤堆叠在一起，陡然从心底生出一股厌烦之情。</p>

岁月催人老。</p>

如今的皇后都已经老成了这个样子，让他一见就想到自己也已经不是当年的征战四方的青年帝王，是不是连死亡也要逼近了呢？</p>

也不知长生不老的金丹炼得如何了？</p>

宣文帝忽然松了手，淡漠地道：“皇后你早些安寝，朕回三清殿修炼了。”</p>

说罢，他毫不留恋地转身拂袖离开。</p>

皇后原本来沉浸在宣文帝少见的温情之中，陡然覆盖在手上的温暖不复存在，顿时让她心中一慌。</p>

“陛下……。”</p>

她无力地看着宣文帝远远离开，手颓然地垂落，心中一片寒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