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纯真善良的大小姐了，她的心已经被夫人、国公爷，这府邸里的所有人都逼迫成比石头还要坚硬冷漠了。</p>

“是了，嬷嬷，我那母亲这般大费周章地做了这些事，她是不是希望我替她完成什么遗愿？”司空茉忽然开口。</p>

白嬷嬷一愣，有些不自在地道：“大小姐，您说什么呢，夫人只是希望最后见你一眼而已。”</p>

“是么？那就算了。”司空茉也没有再问，只是轻弯起唇角，转身便走。</p>

白嬷嬷看着司空茉远去的背影，不由大急：“大小姐，难道你就不想为夫人报仇么？”</p>

司空茉顿住脚步，忽然回过头冷冷地看着白嬷嬷一笑：“我为什么要为那个蠢女人报仇，自作孽不可活罢了。”</p>

她就知道蓝翎那女人平日里根本很少把心思放在她身上，如今这般死后却忽然让白嬷嬷将所能说的事情都说一遍，又做出那种仿佛一切都是为了女儿的模样，必定是有所求。</p>

报仇？</p>

她为什么要帮蓝翎夫人报仇，真是可笑。</p>

司空茉说完，也不去理会白嬷嬷惨白的脸，转身便唤了白玉几个准备跟着她走。</p>

临走前，她淡淡地吩咐白嬷嬷：</p>

“嬷嬷，我先回宫了，若是你记得跟着的人是你的小主子是我，那么茉儿永远都会奉嬷嬷如同义母，若是您一直觉得自己是蓝翎夫人的忠仆，那么您自管去咱们名下的帐房支领两千两银子并一个胭脂铺头，养老度日。”</p>

她虽然重视身边之人，却并不表示能够容忍有了二心，或者逼迫她做不该做之事的身边人。</p>

看着司空茉头也不回离开的傲然背影，白嬷嬷忽然黯然落泪，这是小姐在警告她，不要再以夫人的意志为命，也不要逼她为夫人报仇么？</p>

夫人，难道你已经知道了大小姐会变成如今这种冷情，方才让我寻了机会给她服下忘川水么？</p>

可是……可是……</p>

她又怎么能看见自己当作女儿一般疼爱长大的少女，成为为夫人复仇的利剑，成为男子的玩物，一个九千岁就已经够了。</p>

白嬷嬷心中极为复杂，难以抉择，喃喃自语地流着泪。</p>

几乎不曾注意到一道人影不知何时从墙上翻过，走进了蓝翎夫人的房间。</p>

靖国公正握住蓝翎夫人的手，轻声低语，回忆着过往，一时哭，一时笑，仿佛压抑多年的情绪都在这一刻释放。</p>

却忽然听见身后有所动静，他蓦然回头见着了对方，忽然冷道：“你来这里做什么？”</p>

那瘦长矍铄的人影却冷笑起来：“怎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送她一程么？”</p>

“若不是你，蓝翎又怎么会死，陆紫铭！”靖国公眼底闪过一丝浓烈恨意，梭然从腰上抽出剑来指着对方。</p>

来人赫然正是朝中文官之首的陆相爷。</p>

他冷漠苍白的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讥讽的神情：</p>

“怎么，贼喊抓贼，若不是你那女儿对皇后娘娘动手，又何至于此，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也就是为了那块蓝家的令牌么！”</p>

惊澜佛堂这一夜，注定不平静。</p>

但是司空茉却并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宫里，一进殿门，便见着一人坐下灯火流离下，静静看着书。</p>

柔美的烛光落在他线条精致的面容上，柔和了他虽然颜色无双，但向来冰冷阴沉的面容。</p>

“回来了？”他听见响动，朝司空茉微微侧过脸，微微一笑，异样的惑人。</p>

司空茉看着他微笑的样子，不知为什么，心头微微一暖，便拾着裙摆走过去，跪坐在他身边的蒲团上。</p>

“给。”裴炎顺手递给她一只白玉碗。</p>

司空茉喝了一口，酸甜香馥的味道在舌尖上蔓延，一下子便觉得今日异样的燥热都消散了，她忍不住感叹：“这冰镇桂花酸梅汤味道真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