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再次‘咚’地磕头。</p>
如此反复三四次,太皮大长公主额头上的血已经染红了她额头上的素白抹额。</p>
李密看着,到底有些于心不忍:“大长公主殿下……。”</p>
此时一道不阴不阳的声音飘来:“长公主殿下,皓月当空,您如何这般有闲情逸致到太极殿前来拜月?”</p>
李密松了一口气,他实在不习惯为难一个女子。</p>
而太平大长公眼睛一亮,立刻转头看向裴炎,目光灼灼:“千岁爷,您到底来了。”</p>
裴炎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地悠然转身向太极殿而去。</p>
太平大长公主立刻跟了上去,等到了进了太极殿,裴炎随意地坐在金銮宝座上,一手支着下颚,一手搁在面前的金案上,懒洋洋地对着周围的人摆摆手。</p>
司礼监的众人便都面无表情地退了出去,动作整齐划一,悄无声息,仿佛没有一丝生气的木偶。</p>
太平大长公主不禁微微颦眉,她素喜热闹,哪怕是杀掉自己讨厌的人,也喜欢热热闹闹,但司礼监的人,特别是裴炎身边的近侍都像鬼魅一样,让她下意识地觉得不舒服。</p>
太平大长公主在金殿上空无一人后,仍旧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p>
裴炎居高临下地睨着她额头上的鲜血,忽然唇角勾出个耐人寻味的笑来:</p>
“长公主殿下,您可是高贵的皇族,膝下有黄金,如何能跪本座一个阉人,还这般叩头,太子殿下可是最恨向本座见礼,您不怕折了您皇族公主的尊严么?”</p>
太平大长公主看向裴炎,片刻后,忽然冷声道:</p>
“是么,莫非千岁爷忘记了司宁炎这个名字,他一样是司姓皇族之人,母亲也是西狄皇后所出的嫡公主,早年若是没有那番变故,这皇位他也是有资格坐上去的。”</p>
太平大长公主顿了顿,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道:“难道,我说的有错么,十五哥?”</p>
皇座上的那人艳美邪妄的容颜在她说出“司宁炎”这个名字之后立刻阴沉下去,那种冰冷阴郁的气息。</p>
仿佛有实质一般越来越浓郁,她几乎有一种错觉,仿佛看见一丝一缕的黑气从眉宇、身上飘出来,如蜘蛛丝一般爬满了整座辉煌的太极殿,让那些明亮的灯火都变得阴魅、晦暗。</p>
太平大长公主几乎瞬间便觉得自己不能呼吸了,忍不住踉跄着倒退了几步,才勉强站住了脚。</p>
她忍耐着心中的恐惧,死死地盯着裴炎。</p>
裴炎忽然发出一种极为怪异的尖利笑声:“呵呵……”</p>
那种尖利又刺耳的声音让太平大长公主难以忍耐地想要伸手捂住耳朵,却又害怕自己手中的木盒子掉落在地,只能跪坐在地,搂住盒子。</p>
同时按住自己的耳朵,但那种妖异又尖利的笑声几乎穿透了肺腑一般,让她痛得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不一会她的耳朵、眼睛、鼻子就流出鲜血。</p>
那种带着死亡气息的笑声却仿佛地狱恶鬼的笑声一般,从四面八方传来。</p>
太平大长公主第一次体会到了死亡的恐惧,她体会过害怕、体会过绝望,可是却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无处可逃的死亡气息。</p>
好容易,裴炎终于笑完了,他拭去自己眼角笑出的泪,忍不住以袖掩唇,看着几乎是七窍流血,伏在地上浑身颤抖太平大长公主轻描淡写地道:</p>
“真是不好意思,本座听着大长公主殿下说的笑话,实在忍不住啊……您可真是太会说笑话了。”</p>
太平大长公主颤了颤,试图爬起来,试了好一会,方才爬了起来,抹抹自己脸上的血,她脸色变了变。</p>
这辈子她还没没见过自己的血,这种可怕的感觉,几乎让她牙齿颤得没有法子说话,全身有一种诡异的麻痛,让她几乎坐不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