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今这一回的正面交锋，司空茉如此冷酷直接的方式与她寻常用的手段完全不同。</p>

让她因为低估了司空茉的手段，完全有苦说不出，只能生生咽下这口气，实在是让她……不甘心！</p>

她微微垂下眼，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睡着的时候，她忽然一抬手将手上盛药的瓷碗狠狠地砸在了地上。</p>

她冷冷地道：“去让驿馆的人准备一下，本宫明晚要出宫。”</p>

一边过来接替祭月和祭香的祭红与祭蓝都不由一惊：“殿下，您今日刚才落水，才受了寒，晚间若是发起高烧可怎么好！”</p>

“本宫说的话，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否则你们就也到个天井去跪着！”</p>

二婢立刻噤若寒蝉，这等大冷天去跪天井，日后必定要落下风湿的后遗症，她们可不想这般忍受漫长的病痛的折磨，祭蓝立刻领命出去了。</p>

风雪楼，是青龙大街上最新开的一处酒楼，菜式时兴，环境风雅，因此极受贵族们欢迎。</p>

司空靖让自己手下的校尉去付了银子，静静地批着灰鼠大氅坐在楼边的长廊上。</p>

一手握着酒杯，一手扶着栏杆静静地望着那院子后一片结冰的荷塘，沉静的面容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p>

而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并着女子轻软妩媚的声音响起：“举杯邀明月，对饮成功三人，只是今日无明月，无影，只余漫天落雪，倒也别有意境。”</p>

司空靖转过头，看向来人，眸光一冷：“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p>

“世子爷今日好兴致，怎么就不许别人来观风赏雪？”贞元公主今日没有穿那一身招摇的红衣，而是一身男装打扮，宛如俊美稀世的佳公子，带着一种奇异的英气。</p>

让司空靖看得不由有些恍惚，仿佛透过那样的眉目看到了另外一个人。</p>

贞元公主如此敏锐之人，立刻便看向他温然一笑：“世子爷，在看什么？”</p>

“没什么！”司空靖别开脸，随后淡淡地道：“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p>

虽然后来仿佛一切都显示那一夜不过是个巧合和误会，而且贞元公主并没有来找过他，但是他一直都保持着一种警惕，这种警惕让他一直都避开贞元公主所在的场合。</p>

贞元公主走到他身后，淡淡地道：“非本宫要做纠缠。”</p>

她顿了顿，声音里多了一种柔软而茫然的气息：“我只是来告诉你……我……有了。”</p>

司空靖浑身一僵，随后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厉声道：“你说什么！”</p>

夜晚，精美的回廊里，四周挂了疏云锦制的遮风挡雪帘，并一只幽幽的气死风灯，一只红泥火炉在廊下燃着温暖的火焰。</p>

炉上的小壶里煮着的茶汤散发出暖而好闻的味道，炉子里却飘出一股子烤红薯的焦香来。</p>

穿着嵌火狐毛袄子的美丽女子身影正坐在厚厚的锦垫上喝着手里热气腾腾的茶，身后一道修长优雅地穿着紫狐大麾的男子半支着脸颊。</p>

慵懒地看她烧茶和拨动炉子里的火炭，好让炉灰中的红薯不要直接被烤焦，他素来深不见底的眸子有寻常人难以得见的不自觉的温柔。</p>

飞雪寒霜冻，佳人香茶暖，这般情景让裴炎难得地放松下来，心中生出了一种仿佛退出权柄浮夸天地，逍遥江湖山水间的错觉。</p>

“对了，我问你一件事，那日里你既然打算要整治那贞元，为何不索性一了百了？”裴炎接过司空茉做的热气腾腾的‘打油茶’，不由慵懒地问道。</p>

对于他突然其来的一问，司空茉倒是一点都不奇怪，她自然知道这宫里没有几件事能瞒住他的，尤其这样光天化日之下的事。</p>

她只笑笑，试了试这血婆婆教给她做的苗疆打油茶，浓郁的炒米和花生香与茶香交织的特殊茶汤味道，让她不由满意地眯起了眼：</p>

“嗯，你以为谁都与你一般那么好杀，何况如今贞元是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若是换了一个人来，谁知道还要难折腾什么幺蛾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