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嬷嬷看着他的脸，瞬间就落泪了，一把抱住他苍白的手：“陛下，您不要笑了，好好的歇着。”</p>

长年就挥手让身边的侍女把一碗药物端过来。</p>

但是裴赫云看着他，摇摇头。</p>

长年一愣，随后颦眉，不忍地道：“陛下，魔主说过，那白香粉越用越毁身子的，虽然是止疼，却无异于饮鸩止渴！”</p>

裴赫云闭上眼，没说话，也没有喝药的意思。</p>

章嬷嬷却是忍不住一把扯住长年，厉声道：“都这个时候了，先让主子好过些才是正经。”</p>

长年无法，只得从自己衣襟里掏出一只瓶子来，迟疑了片刻，一脸僵硬地将那瓶子里的粉末倒入药碗里送到裴赫云嘴边。</p>

这一次裴赫云顺从地喝下了药物。</p>

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在众人担忧的目光下，裴赫云缓缓地睁开了眸子看着他们，露出轻浅而虚弱的笑容来：“我没事了。”</p>

长年、章嬷嬷等人的眼圈都忍不住红了一圈，看着他试图做起来的动作，章嬷嬷赶紧伸手将他扶起。</p>

裴赫云慢慢地坐了起来，看着他们温声道：</p>

“其实我这病，用不用这个药，都已经如此了，既然如此倒不如用了，尚且能过得舒服些，你们总不至于希望看着我日日这般煎熬，什么事儿都做不成吧。”</p>

章嬷嬷眼泪一下子就下来：“陛下，您切切不可胡说！”</p>

长年和长日则别开脸，什么也都没有说，只眼眶全都是一片猩红。</p>

裴赫云闭目养神了片刻，方才慢慢地道：“咱们的那位贵客现在海清宫怎么样？”</p>

长年点点头：“她在那边倒是一切都还好，只是太后娘娘那边已经开始动作了，几次刺杀都被琢玉女官想着法子避巧妙地避开掉了。”</p>

裴赫云苦笑了一下，有些无奈：“母亲还是如一开始那般的从来就没有改变过呢。”</p>

长年和长日等人都沉默了下去，他们并没有立场去议论主子们的事情。</p>

裴赫云有些疲惫地摆摆手：“行了，你们都下去吧。”</p>

章嬷嬷和长年等人都有些迟疑和犹豫，最终还是各自点点头，分开退下了。</p>

裴赫云方才拿出帕子轻轻地擦了擦嘴，将那些铁锈色的血吐在了帕子上，扔在了燃着宁神香的炉子里，他望着渐渐灰亮起来的天空。</p>

远处的海面也渐渐变成暗蓝色，冰凉的海风吹了进来，仿佛是谁温柔的手轻柔的抚摸，他闭上眼，喃喃轻语：</p>

“太快了，一切都太快了，只怕时间会不够，海神，请再多给我一点时间，给你的子民一点时间。”</p>

这日一早，裴赫云刚刚下了朝，还没回到白塔，便看见一道人影忽然冲着自己一路奔了过来，像一只离弦的箭。</p>

他身边的贴身近侍刚要上前阻拦和呵斥，已经被裴赫云拦下。</p>

“素儿。”</p>

裴素儿冲到他面前，一把扯住他的衣袖，面色苍白，眼睛里没了原来的骄傲，全是恐慌与惶惑。</p>

“哥哥……她……她中毒了，救……救她！”</p>

裴赫云一顿，想来平静幽深的眸子里瞬间闪过惊色。</p>

“你说什么！”</p>

裴素儿忽然仿佛有什么东西再也不能忍耐一般地大声嘶吼了起来：“我说她中毒了，母后得手了！”</p>

说完话，他已经是眼圈猩红，近乎歇斯底里。</p>

也不知他是为了司空茉，亦或者是想起了另外的一个自己。</p>

裴赫云闭了闭眼，转身大步流星地朝海清宫走去。</p>

他忽然停下脚步，厉声道：“封锁消息，这个消息就到这里为止，如果再有传出去，格杀勿论！”</p>

说完才匆匆离去。</p>

长日和长年互看一眼，便立刻沉默着分头行动了。</p>

但是，有些消息终究是封锁不住的，尤其是在有心人的面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