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们还是下意识地让开了。</p>
阿钦察一脚踩着弓,整个人浑身冷汗地靠在自己的随从背上,腹部的伤口裂开,血和肠子都流淌了一地,但他依旧两手微微颤抖着一下将弓瞬间拉开,瞄准了远去的人影。</p>
“以死大神的名字,惩罚你们这些叛徒!”</p>
“蹭——!”</p>
锐锋破空的声音,其实很像琴鸣。</p>
白珍,在此后的一生之中,永远都记得那声音。</p>
细微的,锐利的,让人毛骨悚然的。</p>
而此时,她依旧满心的伤痛和愤怒,只感觉在那锐利的声音过后,抱着自己的宽厚胸膛一震,仿佛有什么血肉被撕裂的声音。</p>
但是,马儿依旧在奔腾,抱着自己的人依旧臂膀坚硬而牢固,几乎像是要把她狠狠地镶嵌进自己的胸膛。</p>
她甚至不知道马儿跑出去多久,多远,只看见不远处,部落里许多人在惊惶地看着他们,大声地呼喊着什么,但是马速度太快,她甚至没有听清楚。</p>
直到周围都只剩下一片黄色的沙漠,也不知是马儿跑累了,还是她终于不能忍耐他过大的力道,连锤了他好几下的作用,马速终于缓了。</p>
“你放开我,混蛋!”</p>
抱着她的男人,有些无奈地把头搁在她的头顶,轻声道:“珍儿,你听我解释……。”</p>
白珍闭上眼,抹掉嘴唇边的血迹,恨恨地道:“隼刹,你还要解释什么,我都听到了,为什么……十年了,你还是放不下!”</p>
“难道十年都不能让你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野心么……十年啊,我陪了你十年!”</p>
白珍忍不住落下泪来,她不知道自己是绝望还是茫然。</p>
“你知道不知道,我被送到郡主身边的之前,原就是律方人,你们赫赫人‘打猎‘,将我父母猎去当人羊‘吃’的时候,我已经懂事了,我被父母藏在了沙坑里,才活了下来啊。”</p>
她声音哽咽:“如果不是为了再不让这种事情发生,为了这个信仰,我怎么会舍弃了白起,嫁到这里,为你筹谋,为你向郡主和爷争取了那么多,甚至还有那么多无理的要求,还为你生子,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辜负我!”</p>
她绝望得忍不住声嘶力竭,却两眼干干,只觉得满心的泪却都流不出来。</p>
那么多年了,她的隐忍,因了自己的信仰,因为他对她终是不算差,至少没有一房一房地娶进来新的妻子,因为兰库,她忍耐着思乡之苦,十年不曾踏足中原一步。</p>
如今呢?</p>
这一切都还是到了头,一切都不过是镜花水月。</p>
隼刹抱着她的手臂越来越松,只是依旧紧紧地靠着她,沉默着,最终只是轻声道:“珍儿,其他部族的人逼迫得太紧,有些事,我很无奈,但是……”</p>
他将一件东西放在白珍的手里,白珍低头一看,正是那个大汗印鉴。</p>
她一愣,瞬间愤怒地一把将印鉴盒子摔在地上:“没有,那这个印鉴用来不就是盖在号令之上的么!”</p>
“哐!”印鉴盒子在地上摔了两半,里面露出来一只大印。</p>
“你看看那印鉴。”隼刹在她身后,仿佛有些无奈,声音有些无力。</p>
白珍闻言,低头看去,随后一愣——那印鉴是她亲手用郡主给的黒山宝玉雕刻,但是如今摔在地上的虽然也是黑玉,但是……她一眼就看出来,那是假的。</p>
假的印鉴?</p>
她已经在赫赫十年,做了十年的阏氏,脑子一转,立刻明白了什么,梭然睁大了眸子,不敢置信地回望着隼刹。</p>
却见他微微一笑,俊逸深邃的容颜上有难得的温柔:“矫令,图鲁他们只会得到矫令,冒大汗号令书,擅动大军,是让整个大漠部族都要绞杀的罪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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