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次，商如意根本不等他再开口，又立刻说道：“是不是因为，宋大人让这两个身手敏捷，行事机警的人去做了一些要紧的，更要命的事；而这些事，可能成为你的把柄，你为了不留下这个要命的把柄，所以，把他们灭口了。”</p>
“……”</p>
“也正因为身手敏捷，行事机警的人被灭口，你才只能带着这两个人行动。”</p>
“……”</p>
“而他们——”</p>
说着，商如意又看了那两个侍卫一眼。</p>
那两个侍卫显然也明白自己被这里的人奚落了，但此刻，他们不仅不敢动，甚至意识到了那将军夫人话语中的意思，更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全都低下头去。</p>
而一旁宋煜，脸色已然惨白。</p>
看着他神情僵硬，冷汗如豆，仿佛被人点了死穴一般不能动弹的样子，商如意冷冷道：“宋大人现在不再辩驳，也不再耍无赖，是不是因为你也害怕了。”</p>
“……”</p>
“如果我拿出这个证人来，你说什么，都没用了。”</p>
“……”</p>
宋煜咽了口口水，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沙哑得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p>
他颤声道：“你，你拿得出吗？”</p>
商如意慢慢走到他面前，看着那双已经抖动得几乎要碎掉的双眼，沉静的道：“如果我没能找到这个证人，那么现在站在这里的你，一定是一具尸体！”</p>
“……！”</p>
宋煜的心猛地一震。</p>
此刻他才想起，就在昨晚，他被商如意那几支箭逼得进不了城门，而身后又被薛献的人追击，几乎快要死到临头的时候，城楼上的商如意却突然停下了，也让他捡回了一条命。</p>
那个时候，正是聂冲走到她身边，对她说了几句话。</p>
难道——</p>
就在宋煜抬起头，睁大眼睛看向她的一刻，商如意也冷冷的看向他，道：“看来，你想起来了。”</p>
“……”</p>
“你应该谢谢他，谢谢他没有死，也谢谢他被我的人找到。”</p>
“……”</p>
“若不是因为找到他，我手上所有的证据和证词都不足以指证你，那么你，也一定活不到此刻！”</p>
话音一落，商如意沉声呵道：“聂冲，把人带上来！”</p>
“是！”</p>
聂冲领命，转身一挥手，周围的人全都抬起头来，只见聂冲身后几个士兵压着一个高大的男子走了进来，那人身上竟还穿着与宋煜的两个侍卫一般的衣裳，却有好几处的撕裂，血污，他的脸上也有两处刀伤，肩膀和大腿更是被厚厚的绷带包扎着，还能看到血色。</p>
一看到他，宋煜的眼神都僵了。</p>
只见那人被聂冲带进来，也是脚步踉跄，显然伤重体弱，却咬着牙慢慢的走了进来，他红着眼睛瞪了宋煜一眼，然后走到殷长岳和商如意面前，跪拜下来：“小人，拜见殷大人，拜见将军夫人。”</p>
殷长岳立刻道：“我认得你，你就是这一路上跟在宋大人身边的侍卫。”</p>
“……是。”</p>
那人低着头，声音沙哑中更带着无比的悔恨，道：“小人正是宋大人——宋煜的亲卫郑峰。”</p>
“那你怎会变成这个模样。”</p>
“小人变成这般模样——”那郑峰一边说着，一边又红着眼睛，看向商如意：“更如刚刚将军夫人所言。”</p>
“……”</p>
“小人和另一个兄弟，听从宋大人的指派，去干了一件，要命的大事，原本，我们也是豁出命去，却没想到，做了这件事，却反倒要了我们的命。”</p>
殷长岳紧皱眉头：“你们做的这件事就是——谋害大将军？”</p>
“……是。”</p>
“你们，是怎么做的？”</p>
那郑峰抬头对着商如意，轻声道：“一切，都如夫人所言，丝毫不差。就连你们燎熏的药材里的钩藤，也是宋煜让我和那个兄弟去城里的药铺买来的。”</p>
“……”</p>
“他吩咐我们，只要等你们在屋子里点燃了那些药，自然会被熏晕，而我们就在外面封住门窗，然后用他们给的桐油浇到门缝和窗户缝隙里点火，哪怕后来有人查，也只当是你们在里面用火不当，根本不会有破绽。”</p>
“……”</p>
“只是没想到，我二人点了火之后怕被发现，就马上离开，而屋子里那个姑娘，竟然闯出来了；宋煜立刻让我们离开官署避风头，所以我们也没想到，将军和夫人吉人天相，掏出升天；而宋煜，他见你们未死，担心这件事会被查出，当晚就派人来杀我们灭口！”</p>
“……”</p>
“我那兄弟，当场毙命；而我——身中数十刀，也昏死过去。”</p>
“……”</p>
“可是，天不绝我，我被那些人丢到郊外喂野狗，又醒了过来，才发现自己没死。等我想要回来告发他的时候，就遇上了这位聂兄弟。”</p>
“……”</p>
“如今，我已经把我做的，我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了。夫人要杀要剐，小人别无二话。”</p>
“……”</p>
“小人只求，将罪魁祸首绳之以法，明正典刑！”</p>
这个时候，宋煜也慌乱了起来，事实上，当他看到这郑峰出现的第一眼，他整个人就已经失去了反应，而在听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他的眼睛一下子红了，猛地抬头看向离他最近，几乎触手可及的商如意。</p>
然后，他大吼一声，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就朝着商如意冲了过去。</p>
这一下，堂上的众人都没反应过来。</p>
而就在他几乎就要抓住商如意，将那匕首架到她脖子上的一瞬间，一个黑漆漆的身影突然横冲出来，如同一头凶悍的小牛犊，朝着他的腰上一撞，直接将他拦腰撞出好几丈远。</p>
宋煜重重的撞到墙上，再跌落下来，还没来得及爬起，又被那人冲上去，一脚踩在他握刀的手腕上，只听咔嚓一声。</p>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宋煜的手腕被硬生生的踩断了！</p>
而踩着他的，正是善童儿。</p>
只见他气咻咻的道：“竟然就是你，趁着我吃饭的时候去谋害我宇文二哥，现在还想当着我的面伤害如意姐姐，你做梦！”</p>
那宋煜又是惨叫，又是挣扎，却被善童儿踩得动不了。</p>
而就在他满头大汗，刚一抬起头，就对上了商如意走上前来，居高临下看着他的冰冷的双瞳。</p>
哪怕是刚刚，他暴起伤人的时候，商如意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惶，仿佛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刻，甚至，看着他此刻的惨状，她的眼中也没有半分喜悦和欣慰。</p>
只有森冷。</p>
商如意道：“宋煜，黔驴技穷就要认命，走投无路就得认输，你再挣扎，已经没有用了，不如老实一点。”</p>
“……”</p>
“现在我问你。”</p>
“……”</p>
“指使你的人，是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