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我是颢苍!”楼夜渊温柔的拂去她眼角的泪珠,回答地自然而又笃定,就好像他本就是君颢苍不是别人。
要不是凤墨邪还保持清醒,都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有那么一瞬间让他觉得,君颢苍是真的回来了!
他没想到,对云浅歌恨之入骨的魔神,竟然会毫不犹豫的承认那个让他不堪的身份,难道说,前世的仇恨他都可以置之不理了吗?
不,就算他可以不计前嫌,放下仇恨,魔族呢,那些死去的将士们呢?
所以只要楼夜渊还是魔族的领袖,只要他还流着魔族的鲜血,他们之间就永远跨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如今苏陌凉是病得稀里湖涂的,可他却不湖涂,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苏陌凉再次受到伤害,顿时毫不留情的揭穿道,“君颢苍早就已经消失了,你何必自欺欺人。现在的你是楼夜渊,是魔族高高在上的魔神大人,你明知这样的身份永远没办法和她在一起,又何必给她希望又让她失望呢!”
苏陌凉听到这话,恍忽的神色逐渐清醒过来,抚摸他面颊的手指好似被残忍的现实烫到一般,瑟缩了回来,“是呀,我的颢苍消失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面无表情的称述着事实,可绝望的泪水却悄无声息的滑入了发间。
楼夜渊被她瞬间熄灭光亮的眼睛刺痛了心脏,坚毅冷峻的面孔也忍不住浮起一层悲伤的战栗,声音压抑着极致的痛苦,一字一句道,“我是谁,就那么重要吗?难道楼夜渊就不配得到爱吗?”
凤墨邪被问得心头一梗,所有伤人的话霎时噎住,吐不出来了。
苏陌凉望着他猩红的双眸,心里一阵绞痛,嘴上却是冷酷的拒绝他的好意,“我不知道前世是否真的爱你,我唯一确定的是这一世,我所爱之人,是君颢苍,不是你。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说完,苏陌凉侧过身子,不愿再看那双妨碍她思想,影响她心跳的眼睛。
她怕下一秒,她就会控制不住的拥抱他,接受他!
望着她冷漠的背影,楼夜渊向来坚毅冷厉的眸子也罕见的涌出几滴泪来,被刺痛得艰难起伏的胸腔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像山谷回音般的哭腔,“楼夜渊不是神,他也是人,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他也渴望被爱,也渴望喜欢的人能爱着他,靠近他,接受他!”
“所以在这一世他才会抛弃记忆,化身成没有负担没有仇恨的君颢苍来爱那个他深爱却不能爱的人。在我这里,君颢苍从来都不是别人,他是楼夜渊就算被伤得千疮百孔却依然爱着你的那颗心啊!而你爱着那颗心,却不要心的主人,不是太过残忍了吗?”
苏陌凉被这番话触动得泪流满面,可为了那个诅咒,此刻只有死死捂住险些哭出声来的唇瓣,强忍着因锥心之痛而颤抖的肩膀,故作无动于衷道,“在我这里,从君颢苍消失的那一刻起,这份爱就已经不存在了。”
“不存在了?哈哈哈哈,竟然不存在了!”这样的回答,如万箭穿心痛得楼夜渊仰头哭笑起来,撕心裂肺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寝殿里,透出无尽的悲怆和凄凉。
在苏陌凉眼里,他楼夜渊只是一个令人厌恶的名字,连当替身的资格都没有,何其可悲,何其可笑!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一步一踉跄的朝殿外走去,泪水像是决堤的洪水,麻木的划过面颊,流入嘴角,溅起苦涩的味道。
走出殿外,抬眸望向晴空里那明晃晃的太阳,那么炙热那么刺眼,可楼夜渊却觉得浑身发冷,眼前发黑,一阵天旋地转后勐地喷出一滩老血。
他无力的扶住旁边的门框,强行压下不属于堂堂魔尊的狼狈,再度挺直嵴梁,跨过鲜血,消失在那耀目的光晕之中——
苏陌凉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想到他从此便要离开她的世界,那颗揪着的心好似破开一个巨大的口子,痛得她再也承受不住的起身欲朝殿外奔去,可惜她身体太过虚弱,刚起床便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