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惩罚(1)(1 / 2)

轰隆,不是雷声,而是奔涌的狂潮。</p>

黑色的泥浆好似从底下窜出来的恶龙,暴虐的席卷着一切。</p>

房舍,树木,泥土,人.......</p>

那浑浊的洪流好似从天上狂涌而下,几乎是在眨眼间就淹没了天地之间的一切,无可阻挡。</p>

泗州府丞张文旭站在城墙上,迷惘的看着漫无边际的洪水,浑身战栗。</p>

整个泗州已经变成一片泽国,除了这处高一些的城墙之外,连府衙的府库都被淹没在洪水之中。</p>

轰,一声响。</p>

一座房屋被洪水卷到了城墙下,碰撞之后缓缓栽倒在泥水之中,变成碎片。</p>

呜呜呜,不知哪儿传来阵阵狗叫。</p>

抬眼看,一个黑点连挣扎都来不及就消失在洪水之中,再也看不见了。</p>

还有那些在洪水中哀嚎的百姓....</p>

张文旭不敢再看,闭上了眼睛。</p>

“大人,大人!”</p>

一个衙役班头,顶着漫天风雨带着一队衙役手挽着手,艰难的从远处走来。</p>

张文旭呆呆的目光看过去,满是麻木。</p>

“大人!”班头抹去脸上的泥水,喘着粗气道,“小人拉了一个舟子过来,您快上船吧?”</p>

“上船?去哪?”张文旭呆呆的说了一声,像是风中的柳絮一样站在风雨中,“知府大人呢?”</p>

“府尊还在高家堰那边,那边暂且无事!”班头走过来大声道,“大人,小人护着您走吧,一会洪水再来就走不得了!”</p>

“走去哪里?”张文旭依旧呆呆的,“我走了,百姓们怎么办?”</p>

“这时候哪儿还能顾得上那些!”班头大喊道,“快走吧!”</p>

“哈哈!哈哈!”</p>

张文旭忽然大笑起来,引得周围一片愕然。</p>

“哈哈!哈哈!”</p>

不知是眼泪还是雨水,顺着张文旭的额头不住滴落。</p>

“哈哈哈哈!”张文旭越笑声音越大,抬头看着阴暗的还在宣泄暴雨的天空,突然大声呐喊,“上天无德,使人间沦丧。苍天无眼,苍天无言啊!”</p>

“这书呆子!”衙役班头心里暗骂,“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骂上老天爷了!”</p>

想着,他大喊道,“大人,走吧!”</p>

“走?”张文旭一拳打在城墙上,然后无力的摆手,“你们走吧!”</p>

“嗯?”班头和周围的人都愣住了。</p>

“本官奉天子之命司牧一方!”张文旭缓缓的摘下官帽,然后一甩,那帽子卷入滚滚洪水没有泛起半点波澜,“不能护着一方百姓平安已是辜负了天恩,若独自逃生更是对不起天地良心!”</p>

“大人!”班头衙役等惊骇欲绝。</p>

之间张文旭已是爬上了城墙,颤抖着站在风雨天地之中。</p>

“不能守土,那本官就和泗州共存亡!”</p>

张文旭满脸泪水,颤抖着喃喃自语,然后回望身旁的衙役们,“告诉府尊大人,张某先走一步。望他.....望他好自为之!”随即,又面对京城的方向大吼一声,“皇上啊,臣先去啦!”</p>

“大人.....”</p>

衙役们的惊呼中,张文旭披发掩面,一头载入滚滚浊浪之中,顷刻之间被席卷得不知哪里去了。</p>

“大人?”衙役班头扒着城墙,已是呆了。</p>

“头儿,咱们怎么办?”有衙役惊慌的大喊。</p>

“我他妈哪知道怎么办......”</p>

忽然,又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p>

“老爷!”</p>

众人抬头,之间张文旭的老仆还有书童,同时爬上城墙,“等等我!”</p>

噗通!</p>

噗通!</p>

两盏水花转瞬即逝,两条生命消失在洪水的浪潮之中。</p>

“头儿,咱们怎么办?”有年轻的衙役已哭出声。</p>

“我等生于此长于此!”衙役班头浑身无力,惨笑道,“何能置父老乡亲不顾,而独自求活!”</p>

说着,他无力的摆手,“大人投水殉国了,我们这些小人,就算活下来也是罪人,朝廷国法......”</p>

“头儿!”</p>

衙役们齐声惊呼,但为时已晚。</p>

班头也一头栽入洪水之中,不知踪影。</p>

~~</p>

轰隆,雷声滚滚,天地之间的雨如瀑布落下。</p>

眼前,淮河之水奔流,怒潮澎湃,一下下的冲击着高耸的堤岸。</p>

“大人!”</p>

一个浑身是泥的文吏,栽倒起来,再栽倒再起来,手脚并用的走到泗州知府周淮的身边,哭道,“大人,泗州传来消息,咱们泗州....完了!”</p>

周淮面无表情,死死的盯着眼前河道中,那奔涌的浪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