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骑距离，已经只剩下不过五十步。</p>
这个距离，对于任何骑兵来说，都是咫尺之遥而已。</p>
更何况，张越此时还在以堪比短跑冠军的速度疾驰！</p>
“撞碎他！”有人高呼着，猛地一夹马腹，两年来朝夕相处，日夜相对的战马，立刻领会主人的意思。</p>
同时，他身后的骑兵迅速形成一个扇形，在这刹那，构筑成三个波次的攻击波。</p>
第一层，是三个骑兵。</p>
形成一个左右夹击的攻势。</p>
第二层则紧随其后，并将剑横展，这样做是为了以防万一，对方闪过了第一波攻击，这样他们手中的长剑，就能借助动能，向割草一样，将躲避不及的敌人首级削下。</p>
而在第三层，五名骑兵迅速散开，向着四面包抄，以防万一。</p>
这是乌恒人在狩猎时锻炼出来的技战术。</p>
是在无数次面对猎物时磨炼出来的默契。</p>
娴熟无比，配合密切。</p>
只在短短刹那就完成了全部配合。</p>
虽然，今天这个敌人，不是往常的野兽或者其他氏族的游骑。</p>
而是一个穿着奇怪甲具，拿着前所未见的怪异长刀，看上去诡异无比的铁皮人。</p>
但……</p>
那有什么关系呢？</p>
他终究只是一个人而已。</p>
终究也只有一把武器。</p>
而且，他只有两条腿。</p>
而大家，却全部是骑兵，全副武装，且已展开作战队形的骑兵！</p>
休说是铁皮人了，便是连骨头与血肉都是铁铸的钢人，也要在这样的攻势之中被砍成零碎，扯成碎末！</p>
“居然敢独身出来？”为首的骑兵，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凶狠无比，又贪婪至极的在那疾驰而来的铁甲人身上的甲具上扫了一眼，如此宝贵的甲具，价值连城，若能为大人，缴获这样的宝具，那么……</p>
“杀！”想到这里，他大喝一声，眼神中充满了狂热与兴奋。</p>
他左右的骑兵，同样也都想到了这个问题。</p>
那铁甲人身上所穿的甲具，价值无量！</p>
得到祂，甚至说不定超过了世界一切。</p>
此刻，贪婪在他们内心疯狂滋生，驱动着他们神经亢奋，令他们感觉无比良好。</p>
在这一刻，无论是力量也好，反应也罢，都臻于他们人生的巅峰。</p>
然而……</p>
下一秒，他们只看到了那个铁甲人忽然双脚用力一蹬。</p>
于是便飞跃了数步，当空直接落下。</p>
铁甲人手中，瑰丽的长刀已经高高举起。</p>
美丽的花纹，在西垂的阳光下，绽放出美丽，而又危险的色泽。</p>
就连空气，都因祂而尖啸！</p>
在这刹那，骑士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怎么可能？”</p>
这就像，当乔丹第一次从罚球线飞跃而起，将篮球扣进篮筐时。</p>
所有人都是震撼、不可思议与无法理解。</p>
人类怎么可能做到这个地步？</p>
人类如何能够办到这样的事情？</p>
下一瞬，骑士已经不需要再思考这个问题了。</p>
因为，铁甲人的长刀从空中直接斩下。</p>
他根本无法做出反应，也来不及躲闪，锋利而宽大的长刀，带着强劲的力量，直接从他的肩部横劈而下，他甚至来不及喊痛，便已飞了出去。</p>
瞳孔只记录了最后的景象——他的爱马，连同他自己的躯体，都已经碎裂开来，分为两半。</p>
但疾驰的马匹的能量，却没有耗尽，于是，前半部分摔出了数步之远，而后半躯体则无力跌落。</p>
血雨冲天而起。</p>
…………………………</p>
落地之后，张越稍微调整了一下，因为降落的冲击而微微生疼的双腿。</p>
然后，他就立刻握着陌刀，直面紧随其后的第二波的骑兵。</p>
一共是四人。</p>
他们似乎是被张越方才的那惊天一击而有些吓倒。</p>
但本能依然驱使着他们上前。</p>
同时，在张越背后，另外两骑，已然调转马头。</p>
他们刚好看到了自己的同伴的头颅与一小半的躯体，摔倒草皮上，溅起无数草屑。</p>
“阿竹！”有人惊呼着，悲愤欲绝，想来那死去的骑士是他的亲人或者挚友。</p>
便癫狂的疯狂策马，不顾一切的冲来。</p>
此刻，张越正好迎上了正面而来的四骑。</p>
他们疯狂的策马冲来，在张越的正前方，形成一个严整的冲击队形。</p>
持刀而立，张越冷笑一声：“找死！”</p>
在盛唐时期，每一个游牧骑兵，都知道，当一位大唐陌刀将，持刀出列时，最好不要挑衅他，赶快逃命才是真理！</p>
《旧唐书》记载：贼军大至，逼我追骑，突入我营，我师嚣乱!嗣业乃脱衣徒搏，执长刀立于阵前大呼：“国家至此，危矣，请自嗣业始!”当嗣业刀者，人马俱碎!杀十数人，阵容方驻。前军之士尽执长刀而出，如墙而进。嗣业先登奋命，所向摧靡。</p>
李嗣业于乱军之中，赤膊持陌刀，尚且可以杀十数人，将其当面之敌，连人带马一起斩碎！</p>
何况是全身重甲，不惧一切冷兵器伤害，且无论是在力量、体力、反应力、敏捷与观察等所有方面都臻于人类这个物种极致，甚至超越了极致的张越？</p>
持着手中陌刀，张越冷酷上前。</p>
一刀斩出！</p>
篷！</p>
血雨喷涌而出，前方敌骑，连人带马，摔在了地上。</p>
连看都没有看，张越越过他的尸体，迎上了其他三骑，在他们惊恐的眼神中一刀一个。</p>
而他们甚至都无法做出任何反应与规避动作。</p>
不是他们不想躲。</p>
实在是，先前冲锋时，用力过猛，此时已经无法转向与躲避了。</p>
只有一个机灵之人，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直接从马背上向侧方跳去，堪堪躲过了这致命的斩击。</p>
不过，为此，他付出的代价极为惨烈！</p>
锋利的陌刀，将他的双足，径直砍落！</p>
“啊……”可怜的骑兵，捂着自己的两只短脚，在草地上痛嚎起来。</p>
而在此时，身后亡命之人，已经疾驰而至。</p>
他看着自己眼前发生的一切，那不过瞬息之前，还鲜活的同袍，如今已经变成了地上的碎尸。</p>
有些人，甚至还‘活着’。</p>
他们的手足，还在地上抽搐。</p>
“魔鬼！”</p>
“你是魔鬼！”</p>
这骑士疯狂大喊着，不惜一切的冲向了那个可怖的铁甲人。</p>
只有乌恒人传说中的魔鬼，在黑暗的森林之中神出鬼没的恶魔，才能有这样的能力！</p>
“去死吧！”骑士吼叫着。</p>
他知道，自己此去，必死无疑。</p>
因为人，不可能战胜这样的怪物。</p>
但是……</p>
但是……</p>
哪怕是死，也要在他身上留下一个记号。</p>
哪怕只是，让他受伤也好！</p>
然而……</p>
就连这个愿望，他也无法实现了。</p>
因为，一抹寒芒，忽地出现在了他眼中。</p>
铁甲人的双手持着那柄长刀，猛然转身，长刀劈开空气，带着尖啸，无比准确的找到了他。</p>
篷！</p>
血雨冲天而起。</p>
长达八尺的陌刀，比汉军现役的重戟还要长三尺！</p>
宽大的刀身，非常适合劈砍。</p>
锋利的刀刃，足可吹发而断，削铁如泥。</p>
更遑论其使用者的力量，已经臻于人类的极限。</p>
劈砍他，就像樵夫砍柴。</p>
轻松写意。</p>
……………………………………</p>
“这……这就是侍中官的神威吗？”后方，郭戎喃喃自语着，眼中充满了狂热的膜拜与尊崇。</p>
其他人，与郭戎一般无二。</p>
“现在，侍中官怕是睁开了额间的神目了吧？”有人低声说着，语气中满是敬畏与向往：“当年，西楚霸王项羽，怕也不是侍中公的对手……”</p>
“项羽算什么？”田水骄傲的昂起头来：“我家主公，单手可擒之！”</p>
众人闻之，更加狂热了。</p>
项羽，是汉室民间最广为人知和被崇拜的对象之一。</p>
其知名度，在天下仅次于兵主蚩尤。</p>
尤其是齐鲁吴楚，迄今都在祭祀项羽，当地士大夫贵族们，甚至不敢直呼其名，而以项王称之。</p>
实在是项羽留下的传说与战绩，太过骇人了！</p>
乌江之畔，单骑独占汉军上百骑，杀死数十人，最后甚至能从容自刎！</p>
便是关中，敬畏和膜拜项羽的年轻人，也是无数。</p>
而今天，众目睽睽之下，张越表现出来的力量、勇武与战力，近乎摧毁了人们对于个人武力的认知边缘。</p>
一人一刀，直面十余骑围杀，刹那间就如砍瓜切菜，连斩六骑，且都是连人带马一刀斩！</p>
尤其是，那惊天一跃。</p>
突破了想象的边缘，就像传说中的神人临凡！</p>
不可想象，无法揣测！</p>
…………………………</p>
乌恒人也被吓傻了。</p>
在外围的五骑，与之前第一波冲过去的幸存者，在此刻都是怪叫一声，然后立刻调转马头，疯狂逃窜！</p>
“魔鬼！”有人大吼着，不顾一切的逃窜。</p>
“神！”</p>
“祂是神明！”更有人惊惧的绝望大叫。</p>
而无论是魔鬼，还是神明，在迷信的乌恒人眼里，都是决不可力敌的对象。</p>
所以，他们甚至都不敢返回本阵，直接策马远奔，就要逃离这个恐怖的地狱！</p>
没有错，在他们看来，这里就是地狱。</p>
是魔鬼嗜人之所，是神明的审判场！</p>
而在三百步外，列队的乌恒骑兵，这时也陷入了慌乱之中。</p>
一人一刀，刹那之间，而斩六骑。</p>
且是以极为残酷和惨烈的方式，将人连马一起斩碎。</p>
这样的场面，他们怎么可能见过？又如何面对过？</p>
“逃吧！”有人喊道：“快逃吧……”</p>
“那不是人……”</p>
此刻，在这些旁观的乌恒骑兵眼里，那个全身铁甲的怪人，哪里还能与人挂钩？</p>
就凭那惊天一跃一斩。</p>
便是在传说之中，都未有耳闻的！</p>
这种怪物，怎么可能力敌？</p>
便是那首领，也是慌乱起来，不知道是该下令进攻，不惜一切围杀，还是赶快逃命！</p>
就是这刹那的犹豫，让他马上就后悔了起来。</p>
因为……</p>
铁甲人在加速……</p>
他拖着长刀，飞奔着，向着他们的阵列而来。</p>
只是刹那，就已经奔跑了数十步。</p>
这样的速度……</p>
就是草原上的骏马，都比拼不过……</p>
而这立刻引发了乌恒骑兵的慌乱。</p>
在恐惧中，有人想要逃命，但也有人想要迎战。</p>
于是，彼此的战马，撞在一起。</p>
更可怕的是，因为惊恐，为首的首领，忘记了下令……</p>
这无疑是他犯下的最致命错误！</p>
………………………………</p>
其实，张越本来已经打算收刀了。</p>
毕竟，一人一刀，挑战十余人，他有自信毫发无损。</p>
但面对上百的话，就有些压力了。</p>
只是……</p>
在他想要收刀时，余光瞥到了对面阵列的慌乱与紧张。</p>
这让他找到了机会，嗅到了战机！</p>
一人斩落十余骑，如何能与一人一刀，斩碎百骑来的美妙？</p>
而这正是他最好的广告，最好的宣传方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