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离对大多数人是抱有善意的。
当然,绝大多数人不属于周离的“大多数人”里,因为周离的大多数是双标的、可随意界定的、毫无廉耻的标准。而很显然,银爵是不在大多数人里的。
那么作为“极少数人群”,周离肯定不会对银爵有甚么良好的想法,可以说但凡跟遵纪守法沾点边的活动都不可能在周离的思想范畴之内。对于银爵而言,周离这个好似那深渊油污构造的诡异物种是无法预测的存在,因为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周离到底要干什么。
是的,直到现在,银爵也不知道周离要做什么。他经历了被周离冲上家门狠狠的辱骂、手下被周离殴打到昏厥、尹先生被周离气的血压升高,还有周离明里暗里的排挤嘲讽。但就算经历了这么多,他还是对周离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
这个比到底要干什么?
都说想要战胜一个人,就要找到他的目的,然后根据对方的目的来安排应对措施,从而抵御对方的进攻。
可问题是,周离的目的银爵是一点也猜不透。
“我还是不明白。”
昏暗的房间里,银爵盯着空无一物的桌面,喃喃自语,“他到底要干什么?”
“他不是勇者吗?他难道不应该战斗,提升,获得神明的眷顾,拯救一切吗?他到底在做什么?”
“说实话,他做的已经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包括我。”
房间没有光亮,只有远方的夕阳流露的些许余光穿过窗帘落在房间里。看着仅存的一缕余光,银爵的神色似乎变了个人一样,轻柔地说道
“短短几年,他获得了无数的财富。他得到了暮色森林,成为了黑皇帝,建立了自己的国家。欺骗生命女神,杀死了死幽之神,灭亡了古神余孽。现在他手下的军队已经超越了我们的想象,财富也积累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周离做的明明已经超越了之前所有的勇者,可他依旧没有满足。”
“他到底要干什么?!”
银爵突然重锤桌面,表情狰狞,狠厉的神色出现在他俊秀的脸上,“他为什么要趟这趟浑水?!他为什么一定要和那个家族的余孽接触?塔里克的西部到底有什么这么吸引他?他为什么不去马格南巩固他的实力,去发展,去进化,去收集神明的卡牌?!他为什么要做这些无用功,他为什么不去拯救世界?!”
“如果只是一个地下黑市,他要我就给,他要多少我给多少,十二刻就是为了让勇者拯救这一切而存在的他不懂吗?可那黑市是我的吗?是十二刻的吗?他真的以为那是黑市吗?!!!”
“他要钱,要权,要人,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他,他那怕要我的命我也可以直接把刀架在脖子上递给他。可他为什么偏偏去挑衅祂们?非要去揭开那些伤疤?这对他的拯救世界的责任有任何意义吗?”
双拳握紧,眼睛中布满血丝。如果让任何一个认识银爵的人去看现在的他的话,一定会产生恐惧的情绪。因为此时的银爵已经完全没有了原先的风度与优雅,只剩下歇斯底里的狠厉。他就像一头择人而噬的恶兽一样,颤抖着,嘶吼着。
“我看出来了。”
那个温柔的,平和的,属于银爵表面的声音响起。他看着余光,脸上的肌肉明明在扭曲着,声音却有着让人平静的力量,“他在追求真相。”
“真相有什么意义?!”
银爵一拳砸在自己的腿上,嘴角压着,眼睛死死的瞪着,“钉子就该钉在木板上,螺丝就该在螺栓里,机器就该不分黑白的运作。真相,真相有什么用?”
“不行,不能让他再接触那个怪胎家族的余孽。”
颤抖的手,握在胸口,银爵低着头,不停地呢喃着,“杀死她,不能留,绝对不能留。神是慈爱的,无上的,他不会因此杀死我,不会的,我还有价值。”
“杀死她。”
手指不停地轻颤着,银爵拿出通讯器,拨通了一个号码。在号码响起的一瞬间,银爵的表情突然平静了下来,颤抖的手也随之稳定,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实验室的躯体还有几个?”
“三个。”
电话那头,一个毫无感情,也没有任何起伏的男人响起。
“全部投入到莫斯克,我要用。”
“你疯了?”
通讯器那边在听到银爵的命令后怔住了,随后带着不解的情绪问道,“你不知道现在黑市和地上的路被封死了?你这个时候派出实验体会直接暴露的,你是想提前开启计划?”
“计划的开启根本不是由我决定的,那是众神的意志。记住,不要再重复今天的这种问题,塔里克是注定的导火线,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待众神的命令并将威胁到这个国家的因素消灭,懂了吗?”
“明白。”
通讯器那头传来了毕恭毕敬的声音。银爵沉默片刻,随后继续说道“路易家族的余孽出现了。”
“怎么可能?”
这一次,电话那头的声音中带着万分的震惊,不敢置信地问道“你确定?确定是路易家族的人?!”
“我确定。”
银爵坐在柔软的皮椅上,声音毫无波澜,“能在疯子国王所建造的建筑里随意行走,除了路易家族的余孽,没有第二种可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听到这里,电话那头的语调瞬间高了许多,“我确认过,所有人都死了,那场火是神的恩赐,他们的忏悔是众神确认的,他们血脉的断绝也是祂们亲手做的。你难道是在质疑众神,质疑神明连个凡人家族都无法消灭吗?!”
“不要试探我!”
银爵咬着牙,厉声说道“神的意志不是你和我这种人能揣摩的,我们的任务就是确保塔里克不会存在任何不稳定因素,解决她,让实验体解决她,不要再浪费我们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