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将自己珍藏了许多年的药酒和一件衣服拿来,跟我说“这个药酒专治跌打损伤的,效果好的很,像他这样的伤,早晚擦,用不了几天就好了,这药酒擦了一定要收拾好,不能洒了,珍贵的很呐!衣服呢,先给他换一下,等他的衣服干了,洗干净再还我。”
先给他披上衣服,然后取开药酒瓶盖子,用父亲备好的鹅毛,蘸了药酒,往他手臂乌青的地方抹了个遍,待药酒干了,又再涂一遍。
牛二娃将左手肘靠在膝盖上,右手握着左手腕处,一眼不眨地盯着给他擦药酒的那片鹅毛,似乎很享受那种有人伺候的感觉。
母亲做好了饭,叫我们。
因为裤子是湿的,牛二娃没法穿,他也就不能自己去母亲家里吃饭。
我给他断了回来,取了调羹给他,想让他自己舀了吃,我回母亲家吃饭。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不等我走出门,他就将调羹掉地上了,右手还抖个不停,装模做样的俯下身子去捡调羹。
我只打伤了他的左手臂,右手根本就没伤着,而且当时他也是用右手提起凳子追我的。很明显,这右手发抖是故意装的。
可如今,我也没有办法,我确实伤了他,这是推卸不掉的事实,即使他故意刁难,我也只能认了。
我折回来,捡起调羹,清洗干净,然后一勺一勺地将饭菜喂进他嘴里。
这折腾了大半天才吃上午饭,或许他是真的饿了,大口大口的吃起来,还不时斜着眼睛瞟我一眼。
看着他那副心安理得的模样,我恨得牙根痒痒,真想再揍他几下,一泄心头之恨。可理智告诉我,不能再揍他了,不然他这时候再跑去跳河的话,河边真没有人再救他了。
这时候洪水已经退下去不少,村民大多都进了麻将馆,剩余的也在老碾房聊天去了,没有人再呆河边看水了。
下午我又给他擦了几次药酒,就着火将他的裤子烤干了,伺候着他穿上。
晚饭的时候,他自己去了母亲家,盛饭夹菜都是我伺候着,他趴在桌子上,用调羹大口的吃着,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也许在他心里,我打伤他,就理所当然的该伺候他了。
爷爷和父母亲都看在眼里,可面对这样的事,他们也无可奈何,敢怒不敢言,生怕牛二娃再犯浑,惹来麻烦。
伺候了几天,牛二娃的手臂好得差不多了,已经完全消了肿,只是拿重物的时候还会有点疼。可是已经习惯了有人伺候的日子,他还是装着很疼的样子。
秧薅完了,地里的玉米也除完草了,平日里也就是浇浇菜园子,喂喂牲口的家务事了。
天也放晴了,母亲说想吃馍,让父亲去磨一点面粉回来蒸馍吃。
父亲取了两箩筐小麦,挑到河边去淘洗掉泥沙,拿回来,倒在簸箕里晾晒。父亲说这要磨面粉的麦子不能晒得太干,不然磨出来的面粉颜色发黄还有颗粒,做的馍像死面疙瘩,既不好吃也不好看。
在家里,除了包饺子做得不好而外,其他的面食是我的绝活,无论是擀面皮做裤带面,还是蒸馒头包子、包馄饨,再或者是油炸饼、烙煎饼,一样不差。
面粉磨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父亲让我随意安排。
太晚了,家里没有可以做馅的材料,便打算做最简单也最快捷的裤带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