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忠赶紧拿来衣服帮梁红玉包裹住身体,说道:“不瞒娘子,我从未想过要率军与官家为敌。娘子也知晓,我之前只是一名统领,还吃空饷,麾下仅区区数百人,无法拨乱反正。受九皇子官职也是迫不得已。”
“今日痛苦颓废,也只是在纠结忠与义。”
梁红玉相信自己夫君所言。他韩泼五就是这般重情重义。
九皇子赵构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对其信任有加,予以重用,并待之为国士。
而他韩世忠却要带着九皇子的所有期待,全部重托,出城即率军投降。
这种痛苦决断,绝不是区区半个时辰的时间便可以抉择的。
忠与义,他韩泼五,最终还是选择忠献为国!
梁红玉没有劝他将南京军队抛下,孤身出城去见官家。因为这般行径,可算不得忠义两全。充其量是懦夫行径,不敢直面现实。若更刻薄点说,那就是不忠不义,对不起任何一方。
按大宋忠臣的操守,他韩世忠执掌了南京城最精锐的军队,就应该中流击水,力挽狂澜,帮官家将这场士大夫们掀起的卑劣叛乱,彻底碾平。
随后梁红玉问道:“官人打算如何应对接下来战事?”
韩世忠认真思索了许久,说道:“按范讷等人部署,今夜我便要率军出城,猛攻王师。我打算联络义士,共击叛逆,夺下城门,请王师入城。”
“平叛是凶险之事,关键在于朝廷是否会相信我等,派兵进城支援。”梁红玉说道:“而且叛军人多势众,你麾下六千余人并非与你一心,当如何守住城门?”
韩世忠也十分头疼,按朝廷过往昏聩黑暗的作风,朝廷大军无法断定这是否为诱敌之计,很有可能按兵不动,坐视南京城内拨乱反正的义军全部战死在城头。
深吸了口气,韩世忠说道:“无论如何,我都要先将这六千余叛军精锐带出城,只要他们在城外被迫投降,叛军脊柱便被打断。城内十余万叛军虽众,但臃肿迟钝,不足为虑。”
“至于城门能否守住。就看究竟有多少义士心向朝廷了。”
梁红玉鼓励道:“朝廷官家如今气象一新,又雷厉风行,难道果真便毫无作为,没有联系城中义士?”
韩世忠神情一顿,若朝廷暗中联系了南京义士,却没有联系自己……
那只能证明朝廷已经知晓自己在南京深受重用,甚至怀疑自己也是叛乱的元凶之一。
面对这种情况,韩世忠深感迷惘、绝望,纵使自己一腔热忱,赤胆忠心,可到头来还是免不了受到朝廷的猜忌与怀疑。
能支撑自己尽忠报国的,就只剩下了身体里最纯粹的那份忠义之心。
不过韩世忠不愧有一身英雄气,很快便收拢了沮丧、灰心,意志坚定的说道:“联络义士、报效朝廷,此乃人臣本分,不论朝堂如何应对,我都应该当此责任。”
“今夜夺城之战,最大威胁在于九皇子身边另一位将领,刘光世。”
“一旦夺取城门,刘光世一定会率军前来争夺。他是世代公卿之家,与士大夫利益相同,且手握重兵,我若不在,我麾下数百士兵可能抵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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