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回到皇宫时,已经是深夜。
东京的夜色如水,繁华又宁静。
宫中大部分寺监都已经熄灯,昭示着如今的天下无事。
只是赵桓走到了文德殿,才发现枢密依旧灯火通明,甚至里面有大量守阙书令史在灯火下整理地图。
这个时间,负责一**事的枢密院,却忙碌不停,怎么看都不正常!
赵桓向一旁的吴革问道:“枢密院怎么回事?谁在坐堂?”
吴革侧头向身边的亲从官详细询问了一番,然后立即身心轻松下来,从容的向赵桓说道:“官家,是岳使相在坐堂。”
“岳相公啊?”赵桓也轻松下来,说道:“岳相公真是夙兴夜寐,鞠躬尽醉。即便古之诸葛武侯亦不过如此。岳相公在忙什么?封赏的事情,还是新军的训练?让他早些回府休息,这些都不急于一时。”
“算了。那也是一位拗相公,朕亲自过去跟他说吧。”
赵桓身心轻松的朝枢密院走了过去,可是随着走近,很快他就发现,情况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
枢密院里面正激烈争吵,火药味十足。
这根本不像是在谈论美好事物的模样。
亲从官大队人马的脚步声打断了屋内激烈的争执。
所有人看向屋外,见到赵桓亲自走了过来,连忙躬身行礼。
岳飞也从闭目养神中站起,率先向赵桓行礼:“拜见官家,圣躬万福。”
“免礼。卿等在争吵什么?朕远远就听到了枢密院的喧嚣之声。”
岳飞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本不愿打扰官家雅兴,是西夏方向出现了争端。”
“西夏?”赵桓大感意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方向:“党项人如今的形势还敢妄生事端?”
“正是因为党项人处境艰难,所以才引起的争端。金、夏之战,黄河以西被金国荼毒,上千里之内一片鬼蜮,无复鸡犬行人。而黄河以东的州县却被神武右军所庇护,幸免于难。”
“党项人如果想维持统治,必须重新恢复对这片土地的统治。”
赵桓瞬间了然,西夏的精华腹地都在大宋边境上,被宋军十几万大军所占领。
如今战事结束,这片土地如今却没有个明确归属。
两军必然产生龃龉。
岳飞说道:“党项人数次尝试派人跨过黄河,统治州县,与我朝驻军已经爆发过几次冲突。今夜又传来消息,前线两军发生械斗,我朝被打死官员两人,胥吏十人,受伤士兵三十余人。”
赵桓语气凛冽的说道:“打回去啊!卿在等什么?”
岳飞犹豫说道:“如果立即还击,臣恐会引起两国交战。”
赵桓彻底爆发,怒喝:“这都是什么儒家遗毒!就我们中原担忧引起两国交战?敌国没有这种不担忧?”
岳飞诧异的看着官家,完全没想到,官家会为这么小的事情,爆发如此大的雷霆之怒。
赵桓愤怒的不是大宋死了几名官员。
甚至也不是西夏的挑衅。
而是大宋这根深蒂固的保守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