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小姑娘洗心革面，决定以后要好好做人，先守着这个孤苦伶仃的老头吧，万一哪天人家油尽灯枯死在这里，自己还能给他收个尸不是，小姑娘想着想着愈发觉得自己满身浩然正气，无比得意，浅浅的眉毛都笑成了一对月牙儿。</p>

崖畔之下的老者赫然睁开双眼，黑色瞳孔深邃幽静，瞥了眼坐在大石头上晃荡着白嫩脚丫的小姑娘，没好气道，“别在这等着了。”</p>

小姑娘还沉浸在自己的神圣光晕中无法自拔，迷迷糊糊道，“嗯？为什么？”</p>

老者右手随意地换了个姿势，掌心朝下，摁在了水面上，“因为我没有一口金牙，就算等我死翘翘，你也得不到钱啊。”</p>

小姑娘此时才反应过来，大叫一声，面色涨得通红，尴尬地看着不知何时突然醒了过来的牛皮裘老头，使劲搓着手，嘴唇都快咬出了血。</p>

小女孩偷偷抬起头瞄了一眼老人，后者哈哈大笑，把嘴张开，两行牙齿白得像浪花一样。</p>

老人笑道，“怎么样，没骗你吧？”</p>

小女孩被说中了心思，也不辩解，气呼呼道，“不早说，害得我在这等了你大半年，还真以为有口大金牙嘞。”</p>

小女孩说完擦了擦口水，满脸委屈，可不，这下子别说两大盆油焖鸡腿了，怕是连鸡骨头都啃不到了，老人却是格外欣喜，玲珑之心啊，那双手终于停止了掐算，开口道，“想不想吃香喷喷的大鸡腿？”</p>

小姑娘拼命地点头，羊角辫唰唰如带风。</p>

只见老人嘿嘿一笑，伸手往大海中一捞，老人的手再次提出水面时扬起几道浪花，浪花退去，老人左手托着满满一盆澄黄澄黄的炸鸡腿，小姑娘惊叫连连，“啊啊啊，你是怎么做到的？给我吃点好不好？”</p>

老人咳嗽了两声，一手把手里的木盆抬高，另一只手摁着扑过来的小女孩的脑袋转了个圈，又把她推了回去，惹得后者瞪眉怒视，“你干嘛？”</p>

老人故作委屈，道，“这，这是我的鸡腿。”</p>

小姑娘脸色一红，这才想起来自己做的貌似有那么零星半点的不礼貌，连忙堆出一个笑脸，灿灿道，“老爷爷，您一个人又吃不了那么多鸡腿，分给我两个嘛。”</p>

老人满意地望向脚下的海水，偌大个海面，竟是风平浪静，连半点波浪都无，安静的像个睡着的孩子，实在不可思议。</p>

“喂喂喂。”</p>

小女孩急了。</p>

老人却还在那凝视着深蓝如歌的大灌海水，如痴如醉。</p>

越过海水百丈就可发现，海底深处的那座辉煌宫殿，上万之众，齐齐跪地膜拜头顶。</p>

往上八百丈，正是那位身着一袭黄牛皮裘的老者。</p>

……</p>

燕城五福山。</p>

凌云宗墓地，一位杨柳腰肢的绿衣少女半跪半坐在几十口坟冢前，脸上梨花带雨，神情悲愤欲绝，轻轻啜泣着，胸前风光都湿了大半，少女已经在这跪了半天。</p>

少女站起身，泣不成声，“爹地，是谁杀了我全家？”</p>

一直站在少女身后之人墨黑长髯足有半尺，脸上布满褶皱，血气十足，“当朝大将军，许烟。”</p>

少女柔荑紧握，泪珠滑落，无声无息。</p>

长髯老者咬牙切齿道，“灵儿，你先忍一忍，你父亲和姑姑并没有受此祸端，等再过两天，义父处理好宗內交接事务，定会带着你亲手屠了那许蛮子。”</p>

绿衣少女转过脸来，瞳孔血红，“爹地，你要离开凌云宗了？”</p>

长髯老者一步踏出，花岗岩的地面出现了上百条密密麻麻的裂缝，“这次你外出游历期间，你马师兄也被不名贼子杀死了，义父要报此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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