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还有人等着，他们在这并未多待，说了几句题外话，便被电话叫了出去。彭强慢悠悠地出来送，胡途心中还有些疑惑，但是又假装并不好奇的样子，走了很远才很随意地问道：“他还含情脉脉地看着你呢，杨阿姨，你们以前是不是有旧情啊？”</p>

杨清月很不愉快地说道：“你闭嘴行不行？我是你的长辈，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为了避免胡途多想，她忍着汹涌的怒火解释道，“那是我的一个朋友，十多年前发生了一件事，我一直记恨他，他也一直觉得很对不起我，所以才一直待在这里。你要知道，人世间的感情并不是只有男女之情，算了，不跟你瞎扯，等你年纪大了，大到感觉不到欲望了，你脑子就纯洁了！”</p>

如果往人心深处探寻，没有任何一个成年人的任何一刻，是完全的纯洁的，每个人都隐藏着足以被判处死刑的杂念，外面包裹着坚韧的善意。但这善意有时会被消磨掉的，被时间剥落，或者被邪恶溶解。所以很多聪明人喜欢成为莲花，因为出淤泥而不染，真的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情。</p>

因此，纯洁本就是一个伪命题，人们能够做到的，无非就是每天早晨把脸洗干净。</p>

胡途脸上带着邪魅的笑容，他的焦点并不在已经确定的纯洁与否上，他说道：“呵呵，那我可能纯洁不了了，因为我会永远年轻的，永远十八岁。”</p>

“你要不要脸？”杨清月顿了顿脚，这一瞬间，她觉得胡途比她想象的讨厌多了，他很能气人，不过又一瞬间，她又觉得他能一直这样的话，会比她自己过得幸福得多。“你今年已经不再十八岁了，早日回到现实中吧！”忽然，她忍不住伸出手来，捏了捏他的脸，又接近于轻佻地抚摸一下嫩滑的肌肤，问道，“你的脸怎么跟女人似的，你很会保养嘛！”</p>

胡途把她的手拍了下去，拍得她手背有点痛，他说道：“别捏我的脸，我可不是小白脸。”说完他又笑了，他注意到她脸上带着痛苦的怒气，才想到他又提了一壶不开的水，他的双腿不自觉地移动起来，像一只兔子一样跑开了，“那啥，咱们快点走，他们都在外面等着我们了。”</p>

这只是一个插曲，出去后在写满名字的纪念墙下集合，葛斌找到“杨文龙”这个名字，但他们都不能确定这就是跟他们有关系的那个人。徐素婉倒觉得有个纪念就很好，她道了谢，把胡途叫来，两人按照村里的习惯在名字前放了一束白色菊花。</p>

杨清月竟然也慢悠悠地跟上来了，气息很喘，有人认出了她，想要拍照，她摆摆手阻止了他们，兀自走到纪念墙前默哀了一会。</p>

胡途退后，走到小丁身旁，问道：“喂，我问你，你们老板以前是不是认识我啊？上回我去她家就觉得很不对劲，今天她又带我去一个奇奇怪怪的人那里，她一个大忙人，总不会无缘无故地做这些。”</p>

“我不知道。”小丁脸上的笑意味深长，她当然很想戳穿真相，但是又不能，于是她引导胡途继续想，“你自己猜猜看。”</p>

“我估计她可能跟我沾亲带故的。”胡途说了一句，见小丁猛点头，继续说下去，“你想想，我爸叫杨清河，她叫杨清月，名字就长得很像，而且难道你不觉得，她跟我长得有点像吗！嘿，说不定她是我远方亲戚呢。”</p>

小丁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这个脑子，简直锈了似的，连猜想都畏畏缩缩，你大胆的猜啊！”</p>

“这已经很大胆了好吧，切，难不成我还猜她是我亲生老妈？”胡途随口说着，忽然看到小丁又在点头，他想也不想，说道，“你点什么头，想占我便宜啊，我跟你说，我可不是小白脸。”</p>

他们的话声音不大，杨清月听到的不多，但是“小白脸”三个字听得清楚，她以为他又在扯那种事，气得在他腿上猛地踹了一脚，骂道：“胡途，你再敢胡乱编排我，小心我对你不客气。别忘了，你女朋友跟我关系很好，他爸妈跟我的关系也很好。”</p>

这一脚，连小丁都看不懂，胡途却从他的角度理解了，他连忙求饶道：“那个啥，我啥都没问，我认怂。”说着便往后退，又像小兔子一蹦一跳地溜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