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衡侧头,看向拳头攥得发白的王易安,听到他内心的旁白之后,微微抿唇。
确实。
在这个时代,尤其是这个朝堂,人善就是被人欺的。
善良有度,不是所有人都需要善良以待。
好比这两人。
一个为了吸食五石散,知法犯法,偷考题贩卖;一个趋炎附势,包庇犯罪。
说起来……五石散什么的……也是时候要全面封禁了。
在两人吵得喋喋不休的时候,一道茶盏摔地磕碎的声儿叫这一隅安静了下来。
随即,渊国公四人皆感受到一股冷冽的气势,俱是身子一抖,下意识看向那边正门口端坐着的黑色锦衣公子哥儿。
摄政王……发怒了。
“聒噪。”唐铮低头,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长卿。”
“喏。”谢玄会意,看向旁边的禁卫军,“王爷有令,掌嘴!”
“喏!”
禁卫军立刻作揖应下,上前不由分说便分作两边,各自一左一右架起赵宗胜和林休,不顾他们惨白的脸色,拿出木条便往嘴上抽去。
“王爷!王爷恕罪啊!老臣家中就这么一个儿子,还请王爷恕罪啊!”
见自家儿子的嘴三两下就被打烂了,渊国公心疼的不得了,顿时顾不得面子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给这个比自己年轻了不知道多少岁的贵公子狠狠磕起了头。
吏部尚书也顾不得面子了,跟着渊国公跪下去,给比自己小了两轮都不止的唐铮磕起了头。
看,有权能使臣子伏首。
看着他们卑躬屈膝的模样,唐铮心头没有一丝怜悯,嘴上反倒多了一份意味不明的笑容。
“两位大人,可莫给本王磕头。本王受不起。”唐铮起身,走向旁边,看着顾衡的方向,“天子脚下,除了大罗神仙,谁人焉能受得臣子之拜?”
赵珙看着唐铮,面上笑意一僵。
他袖口中的拳头也攥紧了起来。
这只狐狸……
分明是在说他权利至高无上,除了大罗神仙和父皇,谁敢不给他磕头!
可是,这就是事实。
赵珙慢慢吐出一口浊气,平了平心头的那丝不快,淡淡开口道——
“国公,还有尚书大人,南周律令有明确规定,科举舞弊者,不论主谋还是从犯,有爵位者褫夺封号,贬为庶民,秋后问斩。无爵位者择日问斩。你们再怎么求情,侯爷他们也是按照南周律令办事的。”
渊国公和吏部尚书的面色顿时再度白了一番。
这言下之意已经很明确了。
毕竟是触了科举舞弊这样的逆鳞,乾徵帝要保住自己的命啊,必须按照南周律令来。
所以,这次无论是什么身份都得不到任何饶恕了……
“让他们两人画押认罪,关入大理寺,释放王易安。”唐铮摩挲着玉扳指,吩咐一番,转头便朝门外走去,“今儿官家有宴请,耽搁了他的雅兴,仔细你们的脑袋。”
禁卫军心头一凛,立刻逼着赵宗胜和林休画押之后释放了王易安,匆匆带着两人离去。
科举舞弊一案就这么破了。
这一天,渊国公和吏部尚书是被抬着走出镇远将军府的。
这一天,渊国公的妻子,乾徵帝的妹妹新野公主在皇宫门口跪着哭了一整晚,拿着先祖皇帝御赐的免死金牌,才讨来了赵宗胜的免死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