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玄演从杨展的府上出来,蜀国公一家老小笑的合不拢嘴,恭送皇帝回宫。</p>
看着日头才刚刚黄昏,侯玄演歪着头想到谁家去蹭个晚饭的时候,突然眼前一个熟悉的身影。</p>
当朝柱国张煌言牵着一匹瘦骨嶙峋的马,在国公府门口经过,那匹马身上的肋骨都能看到,一看就是老弱至极,可能是害了什么病,马上要死了。</p>
这可真是蹊跷事,侯玄演虽然喝的醉醺醺的,但是也知道自己的眼神没有问题。</p>
他揉了揉眼睛,问道:“秦禾,那个人是张煌言么?”</p>
“陛下,正是大学士张煌言。”</p>
金陵城内往来行人摩肩接踵,侯玄演虽然感到有些奇怪,也没有追问,看着张煌言牵马离开,望了眼西边说道:“时辰还早,去吴易府上看看,我和他满剌加一别,还没一起喝过酒呢。”</p>
秦禾一脸犹豫,还是硬着头皮劝道:“陛下,不回宫么?”</p>
“聒噪!吴易和我既是君臣,情同兄弟,他从海外蛮夷之地回京,为我治理满剌加这么久,我岂能不去探望。”</p>
秦禾无可奈何,只好前面带路,好在道路两旁都有隐藏的侍卫。</p>
走了没几步,刚转过一个路口,在一个皮货店门口,侯玄演又看到了牵着瘦马的张煌言。</p>
张煌言一声普通的青色衣衫,头戴方巾拢发,垂袖而过,老马不用牵引慢慢地跟在他的后面,堂堂的内阁学士,此时看上去更像是个落魄的中年文士。</p>
侯玄演的好奇心算是按捺不住了,前面的张煌言走的慢慢悠悠,侯玄演快步上前拍了下肩膀。</p>
张煌言回头一看,故作震惊,还不能透漏他的身份,低声道:“呀,陛下怎么出宫了,恕微臣大街之上不能全礼。”</p>
侯玄演撇着嘴说道:“少来这一套,我问你,我给你们定的俸禄还算不菲吧?”</p>
两个人的声音都很小,堂堂的皇帝和内阁大学士,倒像是两个贼子在街上商量怎么行窃。</p>
“陛下仁恕慷慨,古来无人能及。”</p>
“那你为何牵着一匹老马,还瘦成这个样子,不知道还以为我不给你们发俸禄呢,堂堂的阁老如此上街,岂不是要让有心人说朝廷的闲话,成何体统!”</p>
张煌言心中一喜,暗道:终于等到你发问了。</p>
他突然抬高了声音,抬头挺胸扬声道:“侯公子有所不知,此马本来健硕无比,在下非常喜欢骑乘。拍着它的鬃毛说道‘好马儿,你好好跑,我一天喂你三次上好的草料’。说完之后,你猜怎么着?哎,在下就是不喂,一根草也不给它吃,久而久之它就成了这副样子。所以说,这马落到这步田地,并不是因其老了病了跑不动了,只因为在下言而无信也。”</p>
张煌言说道言而无信四个字的时候,拍着胸脯高挑大拇哥,一脸的自豪。</p>
周围的围观百姓,指指点点,掩嘴偷笑。</p>
侯玄演气的脸色涨红,鼻息粗重,这厮分明就是影射自己答应了他没有做到。</p>
看来这匹羸弱老马,不知道是他从哪里弄来的,故意前来恶心自己。</p>
侯玄演气咻咻地回到皇宫,在没有半点兴致,到最后叹了口气苦笑一声:“这么想打仗,就让他去好了,省的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来恶心人。”</p>
当天夜里,张煌言正在家中喝着小酒的时候,圣旨到了。</p>
宣旨的小太监雄赳赳气昂昂,挺胸抬头,语气高傲地读道:</p>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而军帅戎将实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城也。今有大学士张煌言能文武兼全,出力报效讵可泯其绩而不嘉之以宠命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