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钴阳县停留一日，第三天晨起丑时，四辆马车陆续离开，前往京城。</p>
车上备足了吃食跟水，歇息、吃饭都在车上，准备今天就到达京城。孩子们全在车上补眠，程雪睡不着，索性就守炉子熬甜汤。</p>
官道上不止他们一家马车，很多举子都选择这会儿赶路。期间有车子出问题的，也有人突发疾病的，不过李晖跟程雪完全不知情，赶路就已经让他们忙三火四，真没空去抽旁人。</p>
戌时末，四辆马车陆续进城，等文天赶车进城后，就传来了关门的声音。</p>
“吱……呀……”的厚重声很闷，程雪撩开帘子看了一眼，随后就不动了。</p>
黑夜里的城门，就如同鬼片里的酆都城，那么高、那么大、到处透着阴森森。</p>
“娘瞅啥呢？”</p>
“甜甜，都说好多次了，要改掉‘啥’、‘咋地’等话。”李悦提醒。</p>
程雪闻言放下帘子，笑着把李恬搂在怀里，说：</p>
“没事，不改也可以。即便我们改掉了那些标志性的辽东方言，可我们说话的强调改不了。倒不如就这样，顺其自然。”</p>
李悦见状抿唇，轻声解释说：</p>
“娘，我就是……不想被人看轻。”</p>
一路走来，即便他们不跟任何人打交道，可他们说话时带出来的方言，也会让旁人笑上一笑。各地驿站就罢了，可京城不一样，庞瑶妹妹说到处都是达官显贵，五品官在这里都不算什么。</p>
程雪明白孩子的意思，轻捏她的脸颊，笑着道：</p>
“你是好心、娘懂得。方言也好，习惯也罢，那都是我们生命中的一部分，不可规避。如果有人因为这个笑话我们，那这人也不必深交。还记得娘跟你们说的话吗？在有绝对实力之后，旁人要做的是迁就我们，而不是我们去迁就他们。”</p>
三个孩子默契颔首，很快李悦眼中的不自信，就荡然无存。</p>
车外传来热闹的叫嚷声，程雪掀开车帘一脚，京城就是京城，这个时候竟然还是夜市，而却特别热闹。卖什么的都有，人来人往，马车行进的速度非常缓慢。</p>
从进城到停车，足足用了半个多时辰，足以见得京城之大。</p>
程雪以为到地方了，下车后才发现，原来是庞老的府宅。</p>
门口两座石狮，气派的朱漆大门，正上方是御赐的匾额……到处都透着壕味。</p>
“晖子真不打算留宿在这？”</p>
“不了庞老。”李晖摇头婉拒。</p>
肖清霖笑着帮忙劝说道：</p>
“先生，等会试结束后我跟大哥再来叨扰，会试之前就算了，免得被人说闲话。”</p>
京城的阴暗面可比小地方、小县城要来的狠辣，稍不注意就会被扣上帽子，进而惹来杀身之祸。</p>
庞老原本打算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但此刻只能作罢。</p>
“那好吧，等会试结束老夫在府邸设宴，给你们二人好好庆功。”</p>
“是，我等恭敬不如从命。”二人异口同声。</p>
庞瑶不舍的跟李恬、李悦告别，眼睛却不是瞄着李恒。程雪看见后便走到庞老身边诊脉，免得遮挡二人视线交流。</p>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由衷希望这端情谊能够持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