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的性格里，有果决的一面，但也有矛盾的一面。</p>

其实后来据他自己说，在医院里上班工作的那几年，他已经看透了体制内研究的弊病，所以别管再难，都宁可自己出去走一条新路。但其实呢，这么多年艰难困苦的路，他又无时不刻地希望得到体制内力量的帮助——一个人走，实在是太累了，太难了。而在灵气爆发之前，所谓“体制内”，那力量又真的是太大了。</p>

只要领导同意，动辄就可以给你一家实验室拨出去几百几千万的专项研究基金，这个钱太大了，大到周长青虽然对体制已经失望透顶，但面对自己手里各种条件的捉襟见肘，还是不由得心动，不由得对体制内的力量有一点幻想。</p>

据他自己说，最难的那些年，他一度都想要结束研究所的运营，重新想办法加入国家的医疗体制，做一个“老中医”算了。</p>

这种情况，一直到灵气爆发，所谓体制，在这样的近似末日一般的猛烈冲击下轰然倒塌，他才总算是收起了所有的幻想。</p>

而又过了好多年之后，赵子建跟他聊起来，他自己回顾这一生，才算是真正理清了自己当年的思路，且可以很坦诚地跟赵子建也好，跟他的学生们也好，大大方方地把自己当年那些幼稚的幻想，和无数次想要退缩的冲动都给说出来。</p>

当然，这丝毫无损于他的伟大。</p>

只是在当下的话，他这种幻想，是肯定还在主导着他的做事思路的。</p>

他渴望得到体制内力量的科研资源和金钱上面的支持和资助，但又想坚持独立自主的搞研究，不希望被体制内的力量各种指手画脚。</p>

…………</p>

想了想，赵子建问齐艳君，“所以，你想让我出面解释一下我是怎么知道他，又是为什么把他推荐给你的，好让他放心？”</p>

齐艳君点头，然后又忍不住笑着说：“当然，你要是能再给我两个病例，也完全可以。”</p>

赵子建笑了笑，说：“想让他同意给你病例，跟你联合，很简单，根本就用不着我过去找他说什么。”</p>

齐艳君讶然地看着他。</p>

据她所知，周长青这个人虽然很谦和，但骨子里还是很傲气的。有点倔。</p>

齐艳君甚至会担心，就算赵子建出面去解释了什么，都未必能轻易说服他。</p>

但这个时候，却见赵子建在身上摸了摸，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展开，居然好像是一张还没做的数学试卷？</p>

他在右下角折了两下，从试卷上撕下巴掌大的一块纸来，从上衣口袋里又掏出笔，在反面写起字来。</p>

齐艳君好奇，撑着桌子站起来往那边看，只见他写的是：你渴望名气吗？手里的病例拿两个出来，换一大笔体制内的拨款，你失去了什么？</p>

齐艳君讶然：这是什么话？</p>

但写完了，赵子建递给她，说：“快递给他，他肯定同意。”</p>

齐艳君半信半疑，“就这样……他就同意？”</p>

赵子建笑，“要是他不同意，我就再送你两个病例。”</p>

齐艳君把那反面还印着数学题的纸接过去，把上面的三行字看了又看，百思不得其解。但她还是点点头，说：“好。”</p>

…………</p>

三天之后，当接到EMS的快递，拆开来，看到这样一张奇怪的字条，周长青捧着它，足足愣怔了好几分钟。</p>

然后，他叹口气，喃喃地道：“知我者也。”</p>

***</p>

今日第二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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