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逸道：“天皇相助，大军席卷南方，召集旧部，复兴大业如在眼前，怎么祸事？”</p>

黄刚听闻，眼中挣扎之色更重了，孙逸道：“阿刚，满人奴役我华夏儿女三百年，入关之时，不知造下多少罪孽，死于满人之手的华夏儿女，不计其数，若一命偿一命，那百万满人再增十倍，亦难以偿还，今日，就是他们付出代价的时候，阿刚，你怎么会不开心？”</p>

孙逸面上悲切，余光却注意黄刚，他知道，一说这种话，黄刚必义愤填膺，脑中本来所想之事，将会冲淡几分。</p>

却让孙逸失望了，黄刚依旧眉头紧锁，那丝挣扎之色更重。“逸哥，我感觉这些东瀛人，会比满人更甚。”</p>

孙逸道：“天皇的子民，毕竟是受过教化，哪里像数百年前白山黑水走出来的野蛮人，阿刚，今时今日，你还在意流血吗？”</p>

黄刚道：“流的无非是同胞之血，南方又有几个满人？”</p>

孙逸道：“南方绿营，俱是满人走狗，死不足惜。”</p>

黄刚苦笑，孙逸静静看着他，半晌，黄刚深吸一口气，“逸哥，那些孩子是不是满人走狗？”</p>

“这……”孙逸一时哑口无言。</p>

黄刚知道他曾拐卖儿童牟利，这也是两人化不开的隔阂，但黄刚从不主动提出，以致于孙逸都快忘了，几乎忘了黄刚也知道这件事。</p>

黄刚挣扎之色大盛。“那些武林中的师傅呢？”</p>

孙逸心中一跳，面现不愉之色。“阿刚，你既然已经知道，还提那些做什么？”</p>

“我怎么不提，鸦片折断华夏脊梁，害死的炎黄子孙可有计数，逸哥，你告诉我，如果没有神秘人的阻止，那些毛人又向我华夏输入鸦片，会不会比满人造的孽更多？”</p>

“权宜之计，再说你也知道，受人阻拦，没有成功，阿刚，大丈夫行事……”</p>

黄刚怒道：“逸哥，你别说，你已经昏了头！”</p>

孙逸难以置信，黄刚居然对他发怒，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更直言斥责，孙逸讶然道：“你说什么？”</p>

“你昏了头。”</p>

孙逸大睁双眼：“阿刚，你怎么也误解我？别人成见也就算了，你怎么能？你我当初发下的誓愿，为我华夏复兴大业献出一生，你难道忘了？”黄刚一语不发，凝视孙逸，挣扎之色已然消失。</p>

黄刚道：“或许你我二人，只该做平常百姓。”</p>

“阿刚，你怎么了？”</p>

黄刚凄然一笑。“数十年来，可有一件有利于民？”</p>

孙逸道：“若要日升，怎能无夜？奈何时运不济，恰巧这夜无月，阿刚，你我心向日升，定能亲见。”</p>

黄刚摇头：“现在在做什么？”</p>

孙逸道：“以外邦之军，解华夏之苦。”</p>

“引狼入室。”</p>

孙逸眉头大皱，“阿刚？”</p>

“逸哥，答应我，到了南方，速去禀报两广总督，如此才能拯救华夏同胞。”</p>

“你累了，去休息会！”</p>

黄刚须发皆张，沉声大喝，“孙逸，你难道还看不出来？东瀛有欲吞我华夏之心！”似要当头一棒，唤醒孙逸。</p>

但黄刚失望了，孙逸合上眼眸，仿佛睡着，又兴许是烦于和黄刚争辩，直接两耳不闻，自得自在。</p>

黄刚上前，将孙逸从软椅上揪起，孙逸冷然道：“放开！”</p>

“逸哥。”黄刚凄然一笑，“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p>

孙逸道：“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孙逸一言既出，面色惊变，手足发冷，骇然难当。</p>

黄刚欣慰一笑：“逸哥，没忘就好。”</p>

只闻两声噗通，似乎是重物落入无边大海，行驶的大船不会等待，深夜里亦无人发觉，唯有那重物入海扩散的涟漪，一圈圈击向船底，似是带着某人遗志，欲让航线偏离。</p>

不过很快，船只航行的波纹，冲散了涟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