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柯和太虚神尊到底讨论了什么，旁人不得而知。</p>
只知道当仙道大兴于夏帝国时，杨柯没有阻拦，默认仙道在大夏兴盛。</p>
有鉴于此，武道、巫教等不甘落后，纷纷在大夏宣扬自家道统，广收门徒。</p>
悠悠百年，大夏呈现百家争鸣的格局，最终来到命定的这一天。</p>
时禁司长官拉着一群同僚聚在宫中，用一面镜子观察学宫中的曹参和杨商。</p>
曹参和杨商哪知道，早在二人出生之时就被一群大佬默默观察。从小时候尿床，到大了爬树偷鸟蛋，根本没有半点隐私可言。</p>
尤其是曹参，他的灵魂本质是西汉初年的平阳侯曹参。是降灵和香火凝聚的半成品。早些年被姬乐转世大夏，成为时禁司的一员。</p>
后来姬乐又偷偷干涉轮回，私自让曹参历劫转世，每一世都会重新回到时禁司。在场偷窥他的时禁司成员，有不少还是他当年的同僚或者徒弟。</p>
如今看到曹参在课堂上顶撞老师，一群同僚露出玩味的笑容。</p>
“快，都录下来！等他回时禁司，再播放给他看！”</p>
“司长，您这是要公开处刑啊。不过——干得漂亮！”</p>
众人一起合计，帮曹参记录成长（黑历史）。</p>
然后，见到曹参跟看门大爷聊天……</p>
“如果我没记错，这大爷好像不是人？”时禁司长摸着下巴：“有点眼熟。”</p>
“司长，您忘了吗？三十年前，这位柳大爷可是评选为影帝。”</p>
百年前那一场电影节，最终以大夏的古装电影《宫恋》大获全胜。那部《宫恋》在地星各国放映，不知赚了多少眼泪。</p>
事后“电影神职”归入大夏。姬乐以这个神职设立奖项，每四年举办一次电影评奖。其中影帝、影后、最佳电影奖等诸多奖项，都可以分别让获奖主吸收一部分“电影神职”积蓄的信仰力量。</p>
他们所谓的柳大爷，就是一代影帝。</p>
“而且他不是人，您忘了吗？”</p>
“有点印象了，他好像是柳树精？”</p>
大夏境内的妖兽和国外不同。姬乐曾有言：“但凡国土中的生灵皆为我之子民。”</p>
妖族自然也不例外。</p>
只不过大夏毕竟是人族建立的文明，对妖精仍存在一定歧视。</p>
妖精得道，想要成仙作神必须先入人道。</p>
得悟人之七情六欲，明了道德秩序之本后，才能进一步被天庭擢升。</p>
凡人修行，目标就是成仙封神。</p>
妖精修行，要先修人道，再转入天道。</p>
柳树精本是一修炼三百年的树妖。但因为化形混迹人间，得了一个影帝奖项，间接给他积累信仰愿力，完成人道修行。如今柳树精躲在学宫，正着手完善自身由人成仙的修业。</p>
时禁司长恍然道：“原来是他。记得他当年得了史皇恩典，所以要在学宫还债。”</p>
之后，镜子里的曹参回家去拿东西，无意间触发曹氏一脉遗留的暗手。</p>
那是当年姬乐刻意吩咐曹氏一脉准备的。</p>
再接下来，霍去病制作宙光神剑，而曹参、杨商二人返还过去。</p>
也正是同一刻，当二人消失的那一霎，玉兔从时光长河跳入人世，携过去时代的曹参杨商重归于此刻！</p>
“时间线闭合了！”当曹参杨商重新回归，时禁司众人发出一阵欢呼。</p>
时禁司数百年等待，其中一个任务就是运营玉兔计划，帮曹参和杨商顺利返还这个时代。</p>
而这个计划本身，也是大夏对时光法则的实验。</p>
“时间具备唯一性，果然不存在所谓的平行宇宙。”</p>
“我们大夏操控时间，是要在这一条时间线上进行干涉，而不是另开一条全新的时间线。”</p>
一群时禁司的研究员立刻开始记录，观察时间闭合所带来的连锁影响。</p>
……</p>
曹参、杨商身下玉兔缓缓消散，没等曹参和杨商站稳。余媖和苏瑜亲自带来姬乐旨意。</p>
“陛下有旨，着你二人前往永乐殿。”</p>
曹参杨商跨越五百年时空归来，但在时光长河中不过弹指一瞬。</p>
他们还清晰记得余媖和苏瑜的容貌。见二女亲自来请，连忙上前打招呼。</p>
而曹参猛然想到一件事：“陛下苏醒了？”</p>
余媖：“你二人回归这一刻，陛下已然苏醒，正在永乐殿等候。”</p>
苏瑜道：“你二人可算回来。崔姐姐等候多时，说是要跟你们这俩分裂巫教的人算账呢。”</p>
“分裂巫教？我们？”曹参摸不着头脑：“天巫教的事情跟我们有什么关系？”</p>
如今大夏百家兴盛，而巫教一脉三分。太卜台作为朝廷治下的一个机构，司天辰星历。巫神殿由伊尹领导，统率群巫。而天巫教是崔静带领一部分神灵自行建立的教统。</p>
“若非陛下下旨，要按照你们描述的未来进行演变。崔家姐姐怎么会跑出去建立天巫教，就为让你们得知巫教分裂这件事，让你们将巫教分裂的信息带回过去？”</p>
正因为曹参二人回到过去告知，崔静才会分裂巫教。</p>
也正因为崔静分裂巫教，曹参二人才能带消息回去。</p>
这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也是时光闭合之后的必然现象。</p>
宙光神剑炼成的异象正徐徐消退，霍去病带神剑率先赶往永乐殿。</p>
余媖：“事不宜迟，我们也去。”</p>
她手一挥，金色虹桥的彼端落在灵宫门口。</p>
曹杨二人随余媖前往永乐殿，在门口经过桓温检查后，由他亲自引二人入内。</p>
殿内，白起、史皇、霍去病甚至曹氏几位早已成仙得道的家老都已回归人间，专门迎接曹参二人。</p>
霍去病腰间挂着一把佩剑，曹参因为数世加入时禁司，对时间神力极为敏感。瞬间便有所悟，应该就是这把剑了。</p>
宙光神剑斩断时光，克制宙光诸神。是霍去病通过时光天灾那些神兽异兽尸骸，又从大夏调动众多物资，举国之力耗时百年才打造的主神器。</p>
虽仅仅是主神器，但在本宇宙内引动法则之力，可斩一应时光之神。</p>
“你二人总算回来。”姬乐正跟史皇说笑，见二人入殿后，神情一正。</p>
在场众人纷纷挺起腰板。</p>
“前往过去，身化历史，相信你二人这一行已有所悟。什么是王道，什么是天下，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理解。朕立世五百载，见过无数皇帝轮掌江山，他们彼此政见不同，所行不一。但只要为大夏着想，那便是好的。”</p>
“如今我辈已然退隐，不便插手人间事务。接下来的大夏，就交给你二人。”</p>
“我们？”杨商一脸惶恐，赶紧下拜推辞：“学生不过黄口小儿，怎能执掌江山国运？江山朝廷自有三公大人操持。”</p>
但旁边曹参的眼睛越来越亮：“陛下，您的意思是……”</p>
“随你们心意，放手去做吧。若有疑难，殿内在场众人皆会提供帮助。”</p>
姬乐目光一扫，众人纷纷表态。</p>
百年来，大夏换了三系杨氏旁支上位，传了八代皇帝。那些得位不正的皇帝们频繁给自己配祀神婚。姬乐明面上哈哈大笑，不了了之。但心中恼怒不已，只是碍于天数已定，命运法则无法逆转，不方便亲自动手罢了。</p>
三次神婚，第一次配祀元希。这倒是正理，毕竟几百年来西圣信仰广泛传于全国，且有元希的大神像、大神殿等圣地神域。</p>
但第二次配祀后土氏，将姬乐尊为“天道主”。虽然姬乐对这个称呼很满意，但配祀后土，他着实不敢啊！</p>
幸亏后土娘娘不计较，仅仅把搅事的皇帝弄死，没有继续追究。</p>
而第三次配祀，选了农神洛雅。这位最初的谷神配祀姬乐，活生生让植物之神多了一个爹。</p>
那段时间，植物神看大夏诸神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p>
至于那几次没有成功的配祀，什么天妃爱神、风与生命女神等等，都被及时制止。</p>
而目前，这位皇帝又打算将幽蒙女神拉过来给姬乐配祀。</p>
姬乐哪能忍？</p>
杨商曹参二人归来，正可拨乱反正，再续帝统。</p>
杨商，是杨柯亲自挑选的子嗣，要重续帝统一脉，将如今百年乱政的八代伪帝，还有他们为姬乐匹配的神婚统统取缔。</p>
不然元希那边怎么交代？</p>
……</p>
十年后，杨商登基为帝。曹参辅佐他上位后，又来永乐殿复命。</p>
“陛下，三系八代伪帝已全部废黜，由杨商重续帝统。三代神婚也依循圣王之命全部取缔。”</p>
姬乐眉头动了动，对杨柯的突然插手有点不爽。</p>
取缔农神和后土也就算了，元希那边也顺水推舟废掉，的确是杨柯会干的事情啊。</p>
但毕竟是自家人，姬乐懒得追究：“罢了，接下来的事，你们自己操持。”</p>
沉沉倦意涌来，姬乐再度陷入沉眠。</p>
姬乐这一次睡了很久。杨商登基三十年而逊位，其子在位六十载，大夏即将迈入六百岁诞辰时，姬乐被一声惊雷震醒。</p>
殿外风雷大作，瓢泼大雨倾盆而下。</p>
姬乐从床榻惊醒，露出难以置信之色，慌忙从榻走下，连外衣都来不及披，急匆匆走到殿门口。</p>
阴暗的云空闪烁雷光，仿佛天神的怒意，也似冥冥昊天的哀叹。</p>
“殿下？”夷光见他忽然苏醒，赶紧拿外套给姬乐披上：“外面风大，不可久留殿口。”</p>
但面对夷光的话，姬乐一脸阴沉：“图穆崩了。”</p>
“什么？”甘罗正打伞从外进来，听到这话，不禁叫出声：“图穆帝国崩了？”</p>
“就在刚才，我已经感觉不到图穆国神。”</p>
地星第一帝国，两代王朝辉煌千年，又是本世界的宠儿，可最终没有挺过这一场国难。</p>
罗马帝国，万神庙中。罗慕的目光也穿过阴霾云层，注视着图穆帝国的一幕。</p>
诸王之乱，帝国崩塌。这等情景对他而言又是另一番感受。</p>
恍惚间，他看到罗马帝国的崩塌，看到那璀璨的帝冕王冠坠地分裂，帝统一分为二。看到染满鲜血的王冠被一群蛮人疯抢，在后世争夺不休。</p>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p>
同为帝国之灵，罗慕和姬乐这两位强大的国灵，并没有因为对手的消失而欣喜，反而露出同样的悲痛表情。</p>
尤其是罗马，曾经东西罗马的帝统分裂，无疑感触更甚。</p>
“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姬乐心潮涌动，露出莫名之色。</p>
当年亲手帮助图穆转入第二王朝，却不料最终仍难逃一劫。</p>
披着外衣，姬乐走到永乐前殿的九龙椅上静思。</p>
甘罗对夷光递了个眼色，让夷光照顾姬乐，自己偷偷去把其他人找来。</p>
听闻图穆帝国崩塌，众人也是一惊。</p>
这些年图穆帝国内忧外患，加上太虚神尊渐渐对帝国不上心。大家都猜测图穆要转变为第三王朝，换一位元蒙宇宙的主神陛下执掌国运。</p>
可没想到，国神竟然直接崩了？</p>
众人赶到永乐殿，巫女们在殿中央升起屏风，上面投影远方图穆帝国的乱象。</p>
皇宫中，伴随皇帝的死亡。两位皇子带领自己的军队在宫殿大打出手。</p>
华丽精美的金宫被烈火付之一炬，熊熊烈火映红半边天空，让人哀叹不已。</p>
看到巫女们投影的这一幕，众人神情诧异。而姬乐的神思早已从眼前这一幕挪开，投入虚无缥缈的信仰海域。</p>
信仰海域是国家信仰的体现。在姬乐身畔，金灿灿的光之海域不断拍打着浪花。巨龙盘踞在脚下，为他升起龙椅宝座。</p>
但远方图穆帝国的海域不同。同样博大浩瀚的海域被一道红线切割，整片海域一分为二。</p>
曾经那尊统治海域，君临整个图穆文明圈的君王已经消失。</p>
只有冠冕从海域上空，轻轻坠入海洋，与红线接触。</p>
信仰海域周边，浮现一尊尊国神的身影。菲尼迪雅、铁吉雷、罗慕以及其他国神们都密切关注图穆帝国的情况。</p>
菲尼迪雅：“信仰海域还在，说明图穆帝国的国之信仰并未断绝。那么图穆是怎么死的？”</p>
信仰不绝，国神不死，这难道不是常识吗？</p>
铁吉雷：“前几天，我们俩打了一场，他还有力气把我揍一顿。”</p>
前几天，铁吉雷再度挑衅图穆国灵，被老大哥一拳打翻在地。至今他肚子上还有一个浅红色的拳头印。</p>
而映射到人世间，就是巴多的一块国土，被图穆帝国铁骑侵占，目前两国正进行洽谈。</p>
哪知，洽谈结果还没出来，图穆帝国竟然发生这种事情？</p>
铁吉雷在震惊之余，暗暗窃喜：自己的赔偿条款，看来不用签了？</p>
罗马、多雅等国神比起巴多国神，倒是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悲伤。</p>
死了？</p>
一位媲美主神的帝祇，竟然突然间陨落？</p>
联想到自己，国神们心中惶惶不安。</p>
……</p>
不知过去多久，当图穆帝国皇宫中的乱战告一段落。其中一方占据皇宫，另一方顺利离开都城，返还自己封地后，不约而同地宣布自己为正统。</p>
随着宣告，图穆帝国的信仰海域陡然展开全新变化。</p>
一只巨大的金色神鹰从海域深处升起。祂匍匐在水面，头顶带着坠入海洋的冠冕，羽翼下分别隆起一枚光卵。</p>
苍老的神鹰不断哀鸣，然后咳出鲜血，用最后的力气从光卵内孕育了两位国神。</p>
“我为图穆国神，为文明主宰！”两位模样相似的青年同时做出宣告，下一刻看到彼此。</p>
二人不顾脚下垂老的金鹰，直接在信仰海域大打出手。最终，以那条红线为界，图穆帝国的信仰海域一分为二。</p>
“这……两位帝祇？”</p>
看到两位散发帝祇光辉的崭新国神，国神们一片哗然。</p>
姬乐冷哼一声，和罗慕对视。</p>
罗慕微微点头，二人联袂前往万国之庭。</p>
随后，菲尼迪雅招呼其他国神，也赶往万国之庭找原初火神讨说法。</p>
诸国神坐定，只见原本图穆帝国的那张席位崩毁，大火焚毁帝座，接着两张全新的座位从火焰中冉冉升起。</p>
“我才是帝祇，你是假的！”</p>
“你才是冒牌货！”</p>
两位打闹的青年闯进来，一边进来一边继续打架。</p>
无疑，这一举动投影在现世，就是帝国分裂后的内战了。图穆帝国分裂，彼此的军队在自己的国土上大打出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