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游儿的想法，当然瞒不过蚍蜉。</p>
作为沉星谷里最顶尖的弟子之一，安游儿的一切，实际上，都掌握在蚍蜉的手里。</p>
蚍蜉让他生，他不能死；让他死，他也不能活。就算安游儿不断的表达忠心，在蚍蜉看来，也只是一只蚂蚁欢快蹦跳着，吼什么‘养我’、‘养我啊’之类的。</p>
“咯咯、咯咯……咕噜……”</p>
安游儿很快想明白了，嗓子眼里发出很奇怪的，一连串的声音出来。</p>
他的眼珠子暴凸，只觉得两条腿，好像细面条一样，软绵绵的，支撑不住身体，‘噗’的一声，踉跄坐在地上。</p>
“差距这么大吗？”他问自己。</p>
方纵微笑点头：“确实很大。”</p>
“我就是个垃圾？”</p>
“比垃圾强那么一丁点。”</p>
方纵笑道：“你想这样做，蚍蜉也知道你想这样做，所以你对我来说，是蚍蜉给我的，另外的一张保命的底牌了。说真的，我看不起蚍蜉，做事犹犹豫豫，瞻前顾后，做了婊子，还特么的连续立了两个牌坊。我要是他啊，就直接了当的说出来：冒着风险要好处还是滚蛋，二选一，不玩玩滚！”</p>
安游儿闻言，嘴角抽搐。</p>
这……还真是够干脆的。</p>
接下来的几天，安游儿鞍前马后，照顾周到。</p>
他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方纵的奴才，而且，也想明白了——</p>
为方纵这么干脆的人做事，绝对比帮着蚍蜉做事更好。</p>
以方纵的天资、底蕴，早晚，也是另外的一个道灵大尊！</p>
“爷，前面再跨越一道大堑，顺流而下三十里，就是铁笔国的国境了。国境边上的凶兽厉害，我去宰个称王称霸的，挂这儿，咱们能睡个安稳觉。”</p>
安游儿和方纵说完话，纵跃出去时，月亮刚上中空。</p>
月亮还没怎么倾斜呢，他就拽着个狼头回来，把狼头挂在附近的树梢上时，恰好看见方纵的笑脸。</p>
“爷，您怎么不在车里歇着？”</p>
安游儿问。</p>
方纵笑得更开心了，‘嘘’一声，指了指车辆所在的地方。</p>
安游儿连忙看去，发现车辆的旁边，一条虚幻的影子来回奔走。</p>
影子看到了安游儿离开，也看到了方纵离开，这时候，四处检查，消除掉自己所有的痕迹后，跳上拉车的牤牛。</p>
在大世界，牤牛是特别重要的家畜，价格也很高。</p>
说句不好听的，牛价比人价还要高。</p>
沉星谷的牤牛更是厉害，虽然用来拉车，但是放在附属的国度，比如铁笔国，这只牤牛已经是可以把牛屁股坐在武林盟主的宝座上的那种家畜了。平常老实的拉车，撩起蹄子来，铁笔国不动用军队的话，还真的拿不住它。</p>
可这时，影子只吹了几口气，牤牛就老老实实的低下头颅……</p>
“爷，我把她给抓了吧？”</p>
安游儿问方纵。</p>
他是御道级别，眼前的影子，虽然有点御兽的本事，也只是神通第五变的巅峰而已。</p>
差了两个大境界，反手就能提着头发拽了过来……</p>
“看看再说。”</p>
方纵饶有兴致的观望着。</p>
他看见影子直奔牤牛的耳朵，扒开牛耳朵后，在后方有一个酒杯大小的洞，里面有好几道厚厚的膜，像窗棂一样间隔。</p>
‘窗棂’外有软皮垂盖，中间好像是空空的。</p>
影子拔下发簪，四处观望后，拨开厚膜。</p>
“呼！”</p>
突的，厚膜里一个像是小牛一样的东西，飞出来冲破夜空飞走了。</p>
影子得意的勾起嘴角，又做贼似的到处查看，消除所有痕迹，浑然不知道自己做的一切事情，都看在了方纵和安游儿的眼中……</p>
“牛灵！”</p>
安游儿大惊失色。</p>
他伸出手，就要把那个影子给留下来，方纵略微摇头，又连忙停下了，看着影子偷偷溜走。</p>
“一个众生变巅峰的小家伙而已，和她计较做什么呢。”</p>
像刚才的那个影子，方纵反手之间，能拍死十几个。</p>
也懒得计较，笑问道：“什么是牛灵？”</p>
“牛灵就是牤牛在修行中，把体内不好的东西凝聚起来，类似牛黄，却是和牛黄相反的东西。牛灵脱困而出，方圆数百里的牤牛都要病死掉了，可是很奇怪啊，咱们沉星谷使用的牤牛，早就抹掉了灵智，不可能凝聚牛灵……”</p>
安游儿低声回话，说话不尽不实。</p>
奇怪？没什么好奇怪的！</p>
很显然，有人弄了没有抹掉灵智的牤牛，这时候放出牛灵，给自己上眼药呢。</p>
沉星谷的内部，一定有铁笔国宰相海睦月的人在！</p>
方纵返回车辆，躺倒，准备睡觉。</p>
安游儿犹豫了一阵子，还是说道：“爷，我刚才跨越了那道大堑，发现海睦月带着铁笔国大军，正在边境等着您呢。咱们就这样进入铁笔国，就是带着牛灵进国，海睦月他……”</p>
“他能怎么样？顶多骂我两句。”</p>
“可是带着瘟疫进国，咱们在铁笔国的名声就坏了！您怎么做护国大将军兼……王储？”</p>
“谁说我要做王储了？”</p>
方纵一脸惊讶的样子。</p>
安游儿更惊讶的问：“可是摘星大尊让您……”</p>
“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p>
方纵笑意悠然的反问：“没错，我是蚍蜉的师弟，可是你小子，难道没见过叛逆期的小师弟、专门找麻烦的小师弟、贪得无厌的小师弟？啧啧啧啧，你们沉星谷的教育啊，真特么的失败来着。”</p>
安游儿：“……”</p>
第二天清晨，牤牛大车穿山过水。</p>
没多久，方纵掀开车帘，看见前方比山而居，有无数的建筑层叠，青灰色的建筑群落藏匿在青山之中，相映成趣，尤为壮观。</p>
更壮观的，是从山腰一直到达山脚，铺盖似的上万大军。</p>
旌旗招摇，铠甲明亮，看见牤牛大车，蓦然高呼的声响，更是震颤云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