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李苍玉叫两个随从先回了仗院去点卯，从今天起他们就得住宿舍了，因为自己明天就要结束休假正式回去应职。</p>

因为红绸的一次误伤，李苍玉原本大为好转的伤势又有所复发。早饭过后他尝试着骑了一下马，稍有一点不适勉强还能忍，于是他准备出门一趟。</p>

“你去哪里？”红绸出去问道。</p>

“主人的事情，是你该问的吗？”李苍玉骑上了马，“乖乖看家，等我回来。”</p>

“你是不是去找斋主？”红绸问道。</p>

李苍玉好奇的看着她，什么时候变了我肚子里的蛔虫？……哦，可能是念奴跟她讲过。</p>

“我和你一起去。”红绸连忙跑去牵马。</p>

随便吧！</p>

两人出了门，李苍玉走得慢悠悠，像是闲游踏春。一向急性子的红绸也不催，还时不时的瞅一眼他的后背，想必是知道李苍玉为什么走这么慢。</p>

闲得无聊，李苍玉想聊几句，于是唤了一声，“红绸。”</p>

红绸拍了一下马走到近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p>

李苍玉很无语，为什么别人的女仆都是又乖又萌又听话，我的却像是一头没有感情的冷血僵尸？</p>

“记住，下次我再叫你的时候，你必须要答应。”</p>

“唔。”红绸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p>

“这不对。”李苍玉道，“你必须说——在，主人有何吩咐？”</p>

“没这习惯。”红绸冷冷道，“这种呆憨侍婢到处都是，三四万钱一个随便买。不要把我和她们相提并论！”</p>

李苍玉眨了眨眼睛，意思是说你是独家限量款？</p>

貌似，还是有点道理！</p>

得了，随你！……等老子有了钱，再去买几个又乖又萌的大胸女仆！</p>

稍后两人到了念奴府上，开门的是聂食娘。</p>

聂食娘瞧见了红绸没啥反应，敢情红绸平常跟其他人的交情也都很淡。倒是见了李苍玉，她惊喜的大叫一声，“哟喝，了不得！咱们的少年英雄来了！”</p>

李苍玉不由得笑了，“聂食娘，怎么我每次过来，你都要给我换不同的称呼？”</p>

“身份不同了，必须改口啊！”聂食娘笑哈哈的道，“你现在可是官身了，还是名扬京城的少年英雄，我哪能不对你客气点呢！”</p>

李苍玉呵呵直笑，这姐们儿就是耿直！</p>

“斋主在吗？”</p>

“正在凉亭那边练嗓呢，我领你们过去吧！”</p>

李苍玉和红绸跟着聂食娘走向去过几次了的凉亭，远远就听到一个通透又嘹亮的歌声，唱的正是——</p>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p>

这是李苍玉第一次听到念奴唱歌，真有一些被惊艳到了。</p>

那一字字，仿佛有了自己的灵魂一般能够自己钻进别人的耳朵，又钻进心房之内。</p>

李苍玉没想到，世上真的能有人类，光凭自己的一副嗓音就能唱出一支乐队的效果来。</p>

盛唐第一歌女，真是名符其实！</p>

得知李苍玉等人到来，念奴便结束了练嗓。</p>

“唱得真好。”李苍玉直言不讳的当面夸赞，心里还想能多听一会儿才好，这可是皇帝和贵妃这些人才有机会享受的待遇。</p>

“最近疏于练习，退步很多。”念奴淡淡微笑，“或者是，我的嗓子在一天天的老去。”</p>

“怎么可能？”李苍玉笑道，“你现在，正是女人一生中最好的年华。”</p>

“有些东西，不光是和年龄有关。心老了，它就会跟着老。”念奴微笑道，“你是文人，应该能懂。写出的诗赋文章，会随心境而变化。”</p>

“我可不是什么正经文人。”李苍玉都笑了，“最多只会一点附庸风雅的小小伎俩。”</p>

“嗯，你是挺不正经的。”念奴貌似不经意的说了一句，又瞟了一眼红绸。</p>

红绸依旧面如僵尸，但露出了一抹好奇的神色。</p>

李苍玉知道她在猜测什么，笑道：“其实我有时候，也蛮正经的。”</p>

然后念奴就懂了，笑了。</p>

红绸皱了皱眉，满头雾水。</p>

“你是来问，婵娟的事情？”念奴问道。</p>

李苍玉点点头，“一个很好的机会，明天我能参与执行王鉷的死刑。”</p>

“据我所知，有韦见素和杨国忠从旁监督？”念奴问道。</p>

李苍玉只得承认，“没错。”</p>

“当年，杨国忠也曾参与杨慎矜一案。”念奴说道，“怎能让婵娟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呢？”</p>

“……”李苍玉顿时陷入了沉默，其实这一点自己也早就想到了。但，就算不能让婵娟亲自见到王鉷去死，能和婵娟见上一面也是好的。</p>

念奴面带微笑的看着李苍玉，也是静默不语。</p>

片刻后。</p>

念奴起身，“跟我来吧！”</p>

李苍玉顿时心中一喜，婵娟在府里？！</p>

念奴亲自带路，只有李苍玉一个人跟了来。两人前后脚，一步步朝厨房所在位置走去——婵娟曾经就住在那里。</p>

李苍玉忽然感觉有心跳加快，不由得自嘲好笑……初恋的悸动？</p>

这可不是老司机该有的表现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