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记事开始，我就经历了无数的下毒、暗杀，若不是皇奶奶保护我，我恐怕早就死了，根本活不到现在。”</p>

“好不容易长到五岁，母亲告诉我，让我跟着一位叫枯叶大师的修道高手学习内家功夫，年少的我不懂这是为什么，只知道按母亲说的做就好。”</p>

“所以从五岁开始，我在深宫内院一处偏僻的角落饱受鞭笞、挥汗如雨，而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八年。”</p>

“十三岁那年，母亲让我代替哥哥出席一次宴会，宴会上，十几个刺客突然冲了出来，对着我，或者说对着我哥哥，一通乱砍。”</p>

“那是我第一次受那么重的伤，也是……第一次手上沾了别人的性命、鲜血。”</p>

“我本以为这件事是一个意外，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母亲他们早就收到消息会有人刺杀哥哥，不过因为那宴会太重要，所以必须有个人去。”</p>

“而我，我哥哥的弟弟，最适合去做这个替死鬼。”</p>

“这一切我都知道，但我什么都没说。”</p>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才知道，原来我的出生，就是一辈子为别人活。”</p>

白寒秋说话的口气非常平静，俊逸的脸上也挂着柔柔的微笑，根本看不出来他说的事情是自己的悲痛过往。</p>

李小蛮有意安慰他，但后者的状态明显听不进去。</p>

“我本来以为自己这一生这样就好，但阴差阳错的，我认识了一个人，一个叫李小蛮的人。”</p>

“我？”没想到白寒秋说了自己的名字，李小蛮当即愣在原地。</p>

不置可否，白寒秋继续说着自己的故事。</p>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哪个人竟然可以把酒馆和清楼开的那么清新脱俗，也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可以潇洒干净到那样的地步。”</p>

“明明她是个打架抢劫闹事贩卖人口而且带人进赌坊还特别贪财的人，但她……却那么善良。”</p>

“或许世界阴阳两极是同时存在的，不过她一个人，就占了世界的两个极端。”</p>

抬头看了眼李小蛮，白寒秋发出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感慨：“不过这样，真好。”</p>

站起身来，白寒秋端着酒杯来回踱步：“这个世界太大了，我还没有看完，不想经历那么多的失去，所以这一次，我选择放弃一切，重新开始。”</p>

“所以，你要放弃你的全部？”李小蛮疑惑的问了一句，目光复杂的看向这个拿一切与世界豪赌的人。</p>

“嗯。”</p>

白寒秋点了点头，开口直接呼出了李小蛮的名字：“小蛮，你知道这个世界最可怕的是什么吗？”</p>

木然的摇了摇头，她不知道。</p>

转过身来看着她，白寒秋的目光仍旧温和真挚：</p>

“这个世界最可怕的不在于它让多少人失去生命，而在于它让多少人对失去生命这件事，习以为常。”</p>

“我们手上沾了太多的不洁，所以今时今日，我选择用我所有的东西作为代价，换我人生自由。”</p>

“那我们以后也见不到了吗？”李小蛮看着白寒秋，觉得有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咙。</p>

知道李小蛮心中的那份落寞和伤痛，白寒秋几个大步走上前来，第一次亲密的摸了摸李小蛮的头。</p>

“如果有来日，我们一定会再见，我答应你，我的笑容，只为你一人绽放。”</p>

说罢，白寒秋主动用酒杯碰了一下李小蛮的酒杯，笑道：“说好的三杯，这杯喝完了，就走吧。”</p>

苦涩地看着酒杯里仍散着波纹的酒水，李小蛮觉得自己生命里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被抽掉了。</p>

三杯酒喝毕，白寒秋不再迟疑，直接走出了闲亭，在闲亭远远的位置，白尘在等他。</p>

看着故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李小蛮没忍住，大喊了一句：“白寒秋！你以后，叫什么名字？”</p>

停下脚步，白寒秋转过身来，最后一次为后者咧了一个发自内心的大大的笑。</p>

“李小蛮你记住，我的名字，就叫一笑。”</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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