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同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p>

“我怎么越看越觉得眼熟？且不说笑嫣然这只手镯，我是讲这把剑，我是不是见过？”</p>

千秋一直在欣赏她如获至宝的欣喜样子，却突然听她这么说，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也许是过于疲乏的恍惚。</p>

……</p>

他这两年中的每一天，卯时末起直至近子时，他都在整顿和安排冥界的繁杂事务。更何况，他的近况不是很好……</p>

子时之后直到寅时初，都待在东海桃林将修为术法传授给星茉，所以每日里留给他休息的时间不到两个时辰，尤其是在两年前他决定前来元清观敦促夕星茉修习的时候起，在这之前发生在冥界中的事情，令他元气大损，所以他很累，很累……</p>

就因为元气大损，他才果断做下了决定，在两年前的晚上前来元清观，本只是想来叮嘱星茉不可懈怠修习……却不料事情比想象中更为棘手，原来夕星茉早已落入了暮雨栴的算计之中。</p>

暮雨栴不声不响地，以打太极的方式将他希冀培养的势力屏蔽掉。</p>

他不得不豁出去，消耗自己残剩不多的精力去亲自教导她，不仅仅是图一个安心和放心，更是以同样隐晦的方式向暮雨栴回击。</p>

他与生俱来的骄傲与自负，不允许其他任何人的践踏。</p>

而这两年之中，星茉不止一次察觉了千秋弘坤的虚弱。也不只一次地询问他有些发青灰的面色，为何会不同于以前那般亮如明月。</p>

星茉所有的疑问，千秋都付之一笑，寥寥几句“无碍，只是累了”去搪塞。</p>

星茉不是没有怀疑过他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但每当她开始担心他的时候，千秋似乎就会察觉一样，转而一副无碍，甚至神采奕奕的样子……殊不知，他每次都在强打精神。</p>

他越发觉得，留给他，留给冥界的时间，并没有他预想的那么充足，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他不想输，不想输掉整个冥界，整个属于千秋家神迹的荣光。</p>

……</p>

半晌，在千秋近乎恍惚的神情中，星茉带了些兴奋地道：“我想起来了！绿雪，原来一直都放在你的坤曜神宫寝殿里！</p>

那还是我上一世刚刚身死的时候，你让黄三郎和虎生架着我去坤曜神宫见你，当时我是在你的寝殿转醒的，这两把兵刃我记忆深刻，因为过于华丽夺目……料想一定是你的珍藏与心头好，你，舍得将其赠与我？”</p>

星茉突然意识到了绿雪与笑嫣然不一样的价值。</p>

千秋含笑，看着她点了点头，“自然舍得，原本我以为这世上再难找得到匹配它们的主人……便一直珍藏于寝殿，视若珍宝。现在，它们的确配得上你。”</p>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大概有五千多年了，绿雪以前的主人一样。</p>

星茉没有听懂他的话，但很明显，这把叫绿雪的剑在她之前，一定有什么和千秋有关的故事，叫他难以忘怀。</p>

星茉收起绿雪于乾坤袖中，相比于绿雪而言，笑嫣然的精致与便携她更喜欢。拿着笑嫣然，在手指中转着圈，有叮铃铃的清脆声。</p>

星茉停下动作，不无惊讶地望着千秋道：“它在响呢。”</p>

“对呀，很好听是吧。不如将它抛出去试试，也许更好听呢。”</p>

星茉掂了掂手心里笑嫣然的重量，和一般玉质手镯无差异。一阵晚风划过，她抖了前臂，果然将手心中的笑嫣然抛了出去。</p>

手镯踏风而起，随风而转，镯子上的金丝缠花在气流里发出叮叮玲玲的悦耳之声，动听清脆，十分好听。就像是女子荡漾在春风中的轻笑。</p>

轻笑声后，镯子于风中一变十十变百，每个镯子的外圈噌噌生发一圈刀刃，仍旧转着圈，现在不仅仅有叮铃轻响，更有刀锋旋转的破空之声，啾啾然呼啸。</p>

千秋望着面前天空中铺陈开来的一张由笑嫣然演化出的金玉刀锋的网，笑着道：“削铁如泥，锋利灵巧，可守可攻。听到了吗？像是少女欢快的笑声，所以这只镯子，这把兵器就叫笑嫣然。”</p>

这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随着风飘了很远很远，叮铃轻响悠扬悦耳，穿透了崇山峻岭，直至一无名而沉寂的荒山山洞。</p>

山洞里除了一座年代久远的双目紧闭的石刻的观音像外，就是观音像四周叠落仗高的蜡烛油，发了绿霉的果盘贡品。</p>

又一声叮铃轻响，石观音猛然睁眼，眼皮上的石渣屑子扑簌簌掉落，没掉了观音脚下的香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