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都没去休息室,各自整理着情绪。</p>
她们泡了茶,准备熬夜。</p>
可沈可心不敢喝,总觉得那喝的水里有着那纱布里往外渗的血。</p>
“小沈——”小金医生用很轻地声音问着,“你这种情况以前有吗?”</p>
沈可心摇了摇头,她以前确实没这种状况。</p>
“家里人有这样的吗?这种一般是遗传的。”医生有点担心地说着。</p>
“没有呢!”沈可心回答着,没撒谎。</p>
“这个关,你一定要克服!”小金医生看着沈可心认真地说着,“不然以后挺麻烦的!”</p>
其实,小金医生不说,她心里也感觉到了,作为医务工作者,怎么能晕血?!</p>
“不过,你还是轻的,战胜自己,会好的!”说着,递给沈可心那杯茶,“喝一口,暖和一下。”</p>
她看着医生,硬着头皮喝了一口,刚下去就仿佛又看到了那红,又要吐想吐的样了。</p>
突然,那病床上刚刚失去儿子的妈妈,坐了起来,要拔掉针头,嘟哝着说手术成功了要去看儿子,埋怨身旁的老公怎么丢下儿子不管,说那年轻人偷懒不去陪弟弟。</p>
然后,哭着挣扎着要去儿子那里。</p>
又是一阵折腾,用了药的病人渐渐地睡了去。</p>
突然,一阵脚步声,刘姨从走廊那边走了过来。她拎着个篮子,里面放着一个铝锅,说是腊八了,要去山上龙隐寺里领腊八粥。</p>
那裹着棉大衣的身影,随着一阵冷风,‘咚咚’地消失在风雪中。</p>
大家看着刘姨的背影,刘护士突然开了口:“这刘姨,九年了,都会在这天去龙隐寺。”</p>
这个平时不爱说话的中年护士,看着烤火的沈可心和金医生继续说着,</p>
“那时,我刚从总院转来不久,她的儿子从越南前线下来,就在这医院救治,伤势太重拖着,最后各器官衰竭,没了。”</p>
“刘姨执意在医院陪着不能说话,不能听,不能动的儿子,三个月。他儿子走后,她就待在医院,死活不肯离去。后来医院就给她安排了门诊部做清洁。”她喝了口水,继续道,</p>
“她自己要求负责太平间,说她可以离她儿子近一点,那是去天堂的地方。”</p>
刘护士的一番话,说的沈可心阵阵心酸,战争的阴影活生生的留存着。</p>
其实刘姨的故事,她也略知一二,当然版本不太一样,只是有人说她会疯疯癫癫的。</p>
说实在的,沈可心不太喜欢这位刘姨,嫌她老捡塑料瓶、纸板收着,又爱管闲事,喜欢唠叨。当然,知道她儿子也算是烈士,就从不与她计较,一年来也是相安无事。</p>
沈可心来医院以来,从没看到过刘姨请假,只有看到过她女儿来看过,一直觉得很奇怪,就顺便问着,</p>
“这刘姨家里没人了吗?”</p>
“没了!他老公在儿子牺牲的时候,就脑溢血死了。她有个哥哥,抗美援朝的时候牺牲了,听说还是我们医院总务柴科长的战友呢!”刘护士叹着气说着。</p>
战争真的很残酷!</p>
对沈可心来说,这些也只不过是故事而已。但今天,她觉得听起来内心格外沉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