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纪暖说的轻巧，但顾原本能的感觉不是这么回事。</p>

他看着纪暖，还想再问些什么，裴凉忽然从旁边插过来，有意无意的把纪暖挡在身后，说道：“你该回去了。”</p>

“可……”</p>

裴凉看了顾原一眼。</p>

“……”</p>

顾原把反驳的话吞回肚子，不甘不愿的跟纪暖道了别，然后就跟着河曲回东线了。</p>

刚结束一场歼灭战，说不累是假的。虽说丧尸已经跟活人势不两立，可是，将这些沦为行尸走肉的昔日同胞用这样的方式送走，众人心里大多是沉甸甸的。</p>

但是，没有办法。</p>

如果不消灭丧尸，被消灭的就是他们。</p>

送走了三面的成员之后，裴凉回头看着纪暖，他知道自己白天的时候对她是严厉了些，可他也是为了她好。</p>

只有天知道，当他看见她悬在绳端，就是不肯放开那支手枪抓住绳子的时候，他心里有多气愤。</p>

那支枪是百里云川的。</p>

百里云川叛逃之后，把配枪也带走了，他到了潘多拉以后，佩戴的也是那支手枪。</p>

不用多想就知道，纪暖肯定是把那支枪当成了百里云川的遗物，所以才会抓得那么紧。</p>

简直气死他了。</p>

他要尽力克制住情绪，才可以掩饰那酸溜溜的语气：“如果精神不好就先回去休息，尸群过来之后我会叫你的。”</p>

纪暖摇摇头：“大家都一样累，你也是，我不用休息。”</p>

裴凉忍不住加重了语气：“回去！”</p>

骤然被吼了一声，纪暖一怔，抬头看着他，末了也犯了倔：“不！”</p>

裴凉一把拽住她今天抓着绳子的那只手往前一扯，手臂还没休息过来，被这么一扯，简直疼得魂飞魄散，纪暖不由得惨叫一声，用力挣开，气愤的看着他：“你干嘛？”</p>

“我不想因为你的疏忽再去捞你一次。”</p>

“我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丧尸会卡在栅栏里！”纪暖越说越激动，“还有，我也没让你救我！这么讨厌我，看着我去死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伸手？为什么要救我！”</p>

裴凉看着她那蛮不讲理的样子，冷笑一声：“好，是我多管闲事，下回我绝对不会再救你，随你生死。这次两清，算我还你上次的人情。”</p>

说完，他转身就走，把纪暖一个人留在原地。</p>

偌大的一段城墙，只有纪暖和裴凉两个人来守，裴凉负气走了，纪暖茫然的扭头，看着空荡荡的四周，一种无可名状的孤独和恐惧从黑暗中涌出来，几乎将她吞没。</p>

她缓缓往下滑，最后两腿一软，跪在地上，看着自己的手，肩膀不住的颤抖。</p>

到底还要杀到什么时候……</p>

两手染血的生活，还有多久才到尽头……</p>

没了顾前，没了那蓝，没了百里云川……</p>

以后她若是再失控的话，怎么办？</p>

还会有人把她从混乱中解救出来吗？</p>

还会有人温柔的告诉她不用怕吗？</p>

还会有人替她挡去血腥吗？</p>

她不想听到枪声，不想看到杀戮，不想再像今天那样，开着挖掘机把焦尸转移……</p>

她好害怕，她好累啊……</p>

“小纪？”</p>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呼唤，纪暖立刻回神，接着起身的动作擦去脸上的泪痕，扭头露出淡淡的笑脸：“嗯？找我有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