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灵姐姐。”小何公公笑着轻唤她一声，对上她淬着烛火碎光的杏眸，挠了挠头，“我来，没有打扰到你吧？”</p>

水名灵收回视线，继续落笔，“同你守夜的公公还没来？”</p>

小何公公惊讶的看她一眼，踏着地板，窸窸窣窣，“雷哥说尿急，出去都一个时辰了，人影不见，恐怕又去偷闲了！”</p>

“所以你一个人孤独寂寞，便上来看看？”水名灵停笔，抬眼示意他坐下。</p>

小何公公听完不好意思的笑笑，“嘿嘿，名灵姐姐真聪慧！这也被你猜中了！”</p>

“并非，我只是无意听到兰翘她们说……”</p>

“说我什么？”小何公公白净的面皮染上烛火的昏黄，光亮水滑，吹弹可破。</p>

水名灵瞥了他一眼。</p>

原先她听过兰翘们说小何公公长相俊俏，几个姑娘暗地里都对她有意思，还互相打趣揶揄，说小何公公年轻挨不得一人，可以趁他守夜的时候去撩拨一番。</p>

如今看来，小何公公确实长得清秀干净，是她见过的公公里最文静好看的了。</p>

小何公公得不到水名灵回答，以为自己打扰到了她，垂头丧气的耷拉下脑袋。</p>

水名灵注意到他细小的动作，笔下不停，无奈道：“她们说你耐不得寂寞，所以你此刻跑上来，我就猜到同你值夜的公公没回来。”</p>

“这样啊！”小何公公恍然大悟，笑嘻嘻的偷瞄一眼对坐认真专注的人儿，像得了甜头的猫咪。</p>

载满书籍的阁楼之中，处处黑暗，唯有这里一点光辉。</p>

她不说话，他便不忍再打扰，一双亮晶晶的眼一会看她的手，一会儿看她的眼，一会儿又看她的字。</p>

从水名灵来的那日起，他就注意到水名灵了。</p>

他一直觉得水名灵是个性格孤僻之人，和那些总戏弄他的姐姐们不一样，安安静静的，不惹事，也不乱说话，令他好奇。</p>

不过她实在太过寡言孤冷，他不敢靠近，只是偶尔远远看着，没胆子同她说话。</p>

谁料这次老天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能够和她独处！</p>

小何公公左思右想，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索性大着胆子上楼，大不了就是说不上话，让她大棒子打下楼去罢了！</p>

本做了最坏打算，熟料水名灵竟然同他说话了！他高兴得心脏直跳，觉得自己又和一个姐姐拉拢了关系，真好！</p>

美滋滋的盯着水名灵看了一会儿，小何公公又坐不住了。</p>

他发现水名灵的字很好看，她从没见过会写字的女子，而且写得这样好，比何公公写得还好！</p>

“名灵姐姐，你的字真漂亮！”小何公公不吝赞词。</p>

水名灵正抄到第五页，闻言也不看他，专心做自己的事，“谬赞了。”</p>

话音落，四周又归于宁静。</p>

窗外树影倾斜交叠，镂空处形成斑驳光影，宏伟的宫殿冷冷清清，文青阁更冷冷清清。</p>

橘光之中，小何公公找不到话继续说，终于肯安分下来。</p>

她写了多久，他便看了多久。</p>

直到三更过后，她准备离去，他才有些恍惚回神。</p>

这一次，他竟不觉得守夜的日子漫长！</p>

——</p>

晴空万里，白云舒卷，琉璃碧瓦，耀光夺目。</p>

今日依旧是个天朗气清的好天气。</p>

水名灵难得有假，直到放饭前才起床梳洗，到饭堂用饭。</p>

里面已经坐了十来人，宫女、太监分坐三桌，却不阻碍他们谈天说笑。</p>

水名灵方跨入门槛，便听见一声欢喜，“名灵姐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