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良菊对京里的“向往”,都不用岳繁京信中写的多美,让岳老夫人早就洗好脑袋。</p>
虽挨上一闷棍,但还是觉得京里好。</p>
想到王小古的为人,对岳繁京的后续更无担忧。岳良菊拿信的手起了颤抖,她还记得乌二大人的甜言蜜语。有时候觉得黄梁一梦,但有时候却认为不真实。</p>
如果她也能进京,如果她出现在乌二大人面前,如果......他会不会有很好的解释。</p>
比如家里不同意,比如他抗争却不行,比如他一直没忘记自己等等。</p>
有两片落花飞来,落在岳良菊的发上,映出岳良菊痴痴的面容。岳良菊视线受阻,轻拂一把抹去落花,见到花瓣在地上蜷缩,倏的醒来。</p>
王小古能不顾一切的带繁京走,乌二大人不敢说有王小古的一半好,只要他有心,一封信还是捎的来的。</p>
繁京到京里了,都有信来了。可见他.....依然是个薄幸人!</p>
岳良菊重新冷起心肠,拿着信给岳老夫人看:“母亲,繁京在京里过的好,丰家没给王家安排下处,王家自己找的地方。小古已经入官学,结交很多知己。”</p>
岳老夫人笑了笑,带着淡淡的意味。但说出话来,却还中肯。</p>
“丰家能邀请小古进京,就算难得,京里米贵,那住处哪能是好找的,哪能白给人?丰先生在云州时,你哥哥们和他也往来,丰家在京里有好些亲戚,但却不是丰盛之家。肯照应,就好啊。”</p>
说着说着,老太太又犯了牛角尖。凭繁京在英王殿下面前的胆量,如果留下来,英王殿下怎么样也会照顾一二吧。</p>
廖雪峰在闲事琐事上面,嘴巴从来不紧,他把英王垫付银子,和殿下肯掏银子,并带动太子殿下也赏银子,大大的宣扬一番。</p>
廖将军不指望奔着岳家要人情,不是强调自己对岳家怎么照顾,他就是说下自家殿下的好处。</p>
看看岳家人的眼馋模样,廖雪峰开心的很。</p>
没有廖雪峰,岳老夫人为了贵人已固执几十年,廖雪峰又添油加醋,岳老夫人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要往岳繁京和英王身上想一想。</p>
有时候冤家路窄,岳老夫人正想着呢,荀妈妈说王老爷来见她。岳老夫人没精打采的出去,王老爷倒是精神抖擞样:“老太太,亲戚家的喜事一过,我就动身去京里照应。您有什么要交待我的话,有什么东西要给我?”</p>
岳老夫人腹诽他,你去?能照应什么。嘴上客客气气的回答,什么也没有。</p>
岳老夫人寻思这个人讨繁京的嫁衣,她才不给。</p>
王老爷并不生气,走出岳家大门,更是笑得欢畅。他难道看不出来岳繁京在英王面前有功劳,甚好甚好!以后王小古在官场上遇升迁,繁京将是得力的那个媳妇。</p>
.....</p>
六月里天气热的吓人,京里官学论文却在这个月里。王奶奶特意给她和岳繁京做几件薄夏衣,早早的赶到官学。</p>
每个月一次的论文,是允许外人进来观看。王小古无意中说起,王奶奶是想不起来,她现在见到丰家来个下人还不敢放开了说话,左右两边的邻居都是京里人,王奶奶比见到廖雪峰还要客气。去看儿子论文,和一堆的京里人挤在一起,与天热无关,王奶奶不敢去。</p>
岳繁京却好奇,王小古不上学的日子,就带着王奶奶和她在京里乱逛,但是去的地方不多,岳繁京还是很愿意出门。</p>
岳繁京笑吟吟:“别人都有助威的,我们也去,好不好?”</p>
王小古眉飞色舞:“好好,娘和你帮我助威,看我把他们全打下去。”</p>
王奶奶就带着岳繁京出来,岳繁京的首饰不用担心,岳家老夫人给她的几件,去哪里都过得去。王奶奶只发愁自己的首饰,要她现打的话,出门在外又不肯多花银子。</p>
岳繁京看出来,把自己的首饰匣子捧出来,王奶奶虽脾性不佳,却不肯丢人。她不肯借,怕岳家知道以后笑话她。到官学以后,见到车水马龙,下来不少明晃晃首饰金灿灿衣裳的女眷,就拉着岳繁京避到一旁,悄悄步子走着。</p>
王小古在官学里却神气,他豪爽性子,又喜欢交友,大大咧咧地同人说着话,把王奶奶和岳繁京让到一个还不错的位置上。</p>
正中是片空地,两边砌出来石凳石椅,搬出来的椅子也有不少,看热闹的人坐在这里。</p>
学里的先生们出来说几句话,王奶奶全然听不进去,她的两个耳朵,捕捉的是前面、后面、左面、右面的说话。</p>
前面的两个夫人寒暄,说着:“京里新式样的首饰,不过伍百两银子的手工费,便宜。”</p>
王奶奶战战兢兢,伍百两在她眼前飞来飞去,最后化成一件玲珑秀气的首饰,只是一件首饰,果然岳亲家老太太说京里好,京里难道遍地是银子,问题她也没看到啊。</p>
还没有回魂,后面的说话传来。</p>
“这回升迁,都说你家老爷有份,夫人,我常去看你,你可别推了我。”</p>
“哪里,官没有升,不过是放了个好差,从明年起去江南巡视,都说江南风光好,”</p>
“不是风光好,是人情厚。”</p>
两个夫人低低的笑起来。</p>
再加上左右说话不断的袭击,王奶奶昏头胀脑,不是中暑却好似中暑。满目的不是好看衣裳和首饰,而是一顶顶的乌纱,每个压下来,好似一座泰山。</p>
她一面羡慕,一面自卑,一面目不转睛,一面又晃花了眼。心里想的全是,京里人会不会笑话她,衣裳不好,首饰不新,面容长得也不体面?</p>
岳繁京好不容易盼到王小古出来,高兴的指给王奶奶看:“您看,小古说到现在也没有停。”</p>
在王小古对面的人倒没了话说,岳繁京看的书不多,听不出他们辩论的美妙之处,但只看神情,就知道王小古赢了,不由得拍起巴掌。</p>
拍巴掌的人很多,但岳繁京这一声“啪”,把王奶奶吓得跳起半个身子。</p>
看到四面看来的不解眼光,王奶奶涨红脸:“繁京,咱们走吧,我热到了。”</p>
大夏天的人挤坐在一起,虽然不是贴着坐,个个都出好几身汗。岳繁京带来的两个帕子都汗湿,却还舍不得走。但王奶奶要她陪着,只能对王小古一个歉意的神情,扶着王奶奶出来。</p>
王小古兴高采烈中,没有看到家里人离开。他到处邀战:“还没有上来的?比我才学高的您请坐请坐,只求和我同一年进学的人,上来上来,”</p>
他有两个同学,觉得太兴头了,因为大家熟悉,拿起一个桃子掷过来:“爷赏你的,吃完了继续耍。”</p>
王小古存心显摆,他在学里这些天,早就不满很多的学子身体羸弱。别人都说京里好,都说幽塞小,但是幽塞出来的少年,男女皆会骑马,男的更有强健的体魄。</p>
王小古是诚心的,原地一个大翻身,把桃子接住。对掷桃子的人挤眉弄眼的取笑回去:“爷接的好吧?小子,你有多少,给爷送上来!”</p>
他的同学大笑着骂他,丰先生连连点头,认为王小古进京,给他挣足面子。</p>
这种出彩法,让在场的女眷们也看得提神。</p>
最前排坐的相对达官贵人,头上有树凉风习习。中间数排座位稍挤,也是贵夫人一流。</p>
有两个姑娘用团扇挡着脸,头碰着头窃窃私语。</p>
“婉芬,你看他,多可笑,这个人是谁?”瓜子儿的姑娘撇着红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