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皇上愤怒乞求，猩红的眼睛，她冷然挑眉，“本宫要你跪死在这里，让你悔恨，让你看看洛霞宫无辜的亡魂是如何折磨你的灵魂。”</p>
秦陌芫倾身逼近，捏着皇后的下颚，森然的声音从牙缝中迸出，“本宫要你的孩子为本宫这十年所承受的痛苦来赎罪，要他这一生都不得安宁，生不如死，每日每夜都活在痛苦折磨中！”</p>
皇后想要喊出声，却被点了哑穴，喊不出来。</p>
一只眼睛的乞求快要溢满整个凉亭。</p>
秦陌芫冷漠起身，袍角刷过皇后的脸颊，带起蚀骨的沁凉。</p>
她不停的对着秦陌芫磕头，直到额头磕破，直到整张脸都被鲜血侵染依旧不停。</p>
秦陌芫冷漠转身，背对着她，“李秧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p>
她拾步离开，丢下一句，“看好她了，直到她跪死为止，若有任何差池，诛你们九族！”</p>
两名禁卫恭敬应声，铁面无私的望着洛霞宫方向，任由皇后还在不停的磕头。</p>
走进洛霞宫，秦陌芫看着里面的摆设。</p>
在那一次跌落陡峭的斜坡时，她已经拥有了慕容芫全部的记忆。</p>
洛霞宫里的摆设亦如十年前，可是，物是人非，人已经不在了。</p>
走向内室，看着里面的景物，一股伤感的念头席卷而来。</p>
她知道，这是原主的情绪。</p>
“慕容芫，我为你报仇了，你可以安息了。”</p>
低低的声音响彻内室，孤寂清冷，带着若有无的回音。</p>
走出内室，走出洛霞宫，看着周遭的一切，仿佛一切恍如隔世。</p>
回到东宫，看着庭院内，孟河带着童豆豆正在等候。</p>
她刚踏进庭院，童豆豆笑的一脸童真的冲过来，“芫哥哥。”</p>
秦陌芫抬手抚平他凌乱的墨发，笑的温柔，“这么晚了不困吗？”</p>
童豆豆摇头，“难得见一次芫哥哥，豆豆不困，方才孟公公带我走时吓我一跳，原来皇宫里也有死老鼠呀？”</p>
死老鼠？</p>
她瞥了眼孟河，见他尴尬一笑。</p>
只是让他配合演场戏，让皇后误以为童豆豆会在他们手里受折磨。</p>
他竟然用死老鼠吓唬。</p>
秦陌芫笑出声，低头又看了眼眼前的小男孩。</p>
这还是那个当初认识的那个高冷小男孩吗？</p>
她蹲下身，双手握住那双微凉的小手，问道，“豆豆，你想你爹娘吗？”</p>
忽然间她觉得自己很残忍。</p>
皇后虽然不是好人，但却是个好母亲。</p>
可若是让童豆豆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他又该怎么承受？</p>
又如何去想？</p>
原来她竟然和童豆豆是同父异母的姐弟。</p>
童豆豆看了眼秦陌芫，又看向远处，眸底流露着冷漠，“我没有父母。”</p>
秦陌芫心头微痛，将他抱进怀里，“豆豆，你有芫哥哥。”</p>
她不想让童豆豆认祖归宗。</p>
皇家无情，血雨腥风，兄弟之情在权谋利益面前什么也不值。</p>
除了她，这个慕容家还有太多的人想要觊觎皇位。</p>
若是童豆豆认祖归宗，她不知他一个孩子没有别人的庇护，能否存活。</p>
童豆豆看着她，笑道，“我还有白大哥。”</p>
白梓墨……</p>
想起那个男人，她只觉得心底深处泛起疼痛。</p>
那是愧疚的痛意，真正心疼的痛意。</p>
原本是天之骄子的公子哥，却因为她遭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痛。</p>
如今已经大半天了，也不知他如何了。</p>
微抿着唇，敛起眸底的湿意，她起身吩咐孟河，“将他带到寝殿休息，本宫有事出宫一趟。”</p>
*</p>
月色清凉，卷着丝丝寒意。</p>
一辆马车缓缓驶向白府外，车帘挑起，欣长单薄的身影走了出来。</p>
秦陌芫站在府外，目光望向里面。</p>
远处传来马蹄声，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身后而来，“太子殿下？”</p>
秦陌芫转身，看着来人翻身下马，手里掂着好几坛酒。</p>
急色匆匆的跑到她面前行礼，“奴才参见太子殿下。”</p>
她伸手扶住阿华，看了眼他手里的好几坛酒，蹙眉问道，“买这么多酒做什么？”</p>
阿华眸光微敛，沉吟了片刻才道，“是五爷要喝的，正好太子殿下来了，您去劝劝五爷吧，他已经喝了太多了，再喝下去真会……”</p>
最后他的话没有说出来。</p>
其实，照着五爷这样喝下去，非得喝死不可。</p>
秦陌芫拿过一坛酒，摆了摆手，“其他的扔了，本宫去找他。”</p>
乘着月色，她走进白府，随着阿华的指引来到溢出庭院。</p>
脚步刚踏入庭院，一股浓郁的酒香便扑面而来。</p>
心尖一颤，抱着酒坛的手更是微微收紧。</p>
这一刻她忽然怕见到白梓墨。</p>
更怕的是，面对他。</p>
敛了心神，拾步走进去，却没有发现他的踪影。</p>
上方陡然传来“哐当”一声，她心下一惊，猛地后退抬头。</p>
朦胧月色下，房顶上，男人一袭青袍坐在上面，单腿曲起，手肘搭在膝盖上，抬头望着星空。</p>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男人紧绷的下颚和紧抿的薄唇。</p>
看了眼四周，她悲催的发现竟然没有可以攀爬的借物上房梁。</p>
手里掂着一坛酒，她扫了眼四周，直接推门而入，搬出几个软椅摞在一起。</p>
小心的爬上软椅，借力抓住柱梁，猛地一跃，双手紧紧抓住房顶边缘。</p>
可是——</p>
脚下的软椅也顺势轰塌倒地。</p>
而她，就这么被架在房梁上，不上不下的。</p>
一手拿着酒坛，使不上力气。</p>
她朝着上方喊了一声，“锦……”</p>
靠！</p>
手里的瓦片一滑，她就这么直愣愣的朝下方栽去，连锦誉两字都没喊出来！</p>
啊——</p>
她心里惊叫，此刻更加的羡艳，自己若是有轻功多好。</p>
特么的身形一跃就上房顶了。</p>
只希望这么摔下去，别摔的太惨就行了。</p>
下面可是横七竖八的软椅，砸下去，腰可别断了。</p>
就在她闭上双眸，准备承受接下来的剧痛时，腰身蓦然一紧！</p>
鼻翼间萦绕着浓郁的酒香，夹杂着淡淡的青竹气息，让她心神一抖。</p>
天旋地转间，她已被白梓墨抱起飞身落在房顶上。</p>
秦陌芫睁开双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漆黑的凤眸裹着醉意，还有深不见底的黑。</p>
她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我来了？”</p>
男人目光深深的睨着她，像是要将她的每一面都刻在心里，眼里。</p>
薄唇轻启，卷着浓郁的酒香，“在你喊出锦字时知道的。”</p>
他原以为是阿华为他送酒的。</p>
在听到令他熟悉至心头的声音时，才惊觉是她。</p>
生怕她出事，幸好，他及时救了她。</p>
察觉到自己还在他怀里，秦陌芫一惊，慌乱起身想要避开。</p>
但却忘了，此刻在斜坡的房顶上。</p>
身子瞬间朝后倾斜，惊的她脸色一白。</p>
腰身一软，她再次被白梓墨揽在怀里，不过这一次是坐在他身侧。</p>
一颗心大起大落，她松了口气。</p>
转眸看向男人醉意却又失落的凤眸时，弯头一笑，“我陪你一起喝。”</p>
语落，她打开坛盖，仰头喝了一大口酒。</p>
入口辛辣，连着双眸都晕染了湿意。</p>
紧紧抱着酒坛，她低着头，低语道，“锦誉，对不起，不论是你白梓墨还是青锦誉，不论我是秦陌芫还是慕容芫，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p>
再次喝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抬袖拭去下颚的酒水。</p>
下颚一重，男人强迫她转头迎上那双漆黑深邃的眉眼。</p>
灼热的气息夹杂着酒香而来，男人的声线在夜色里低醇沙哑，“陌芫，你在意我们是表兄妹吗？”</p>
秦陌芫一怔，看着他，有些失神。</p>
“在意吗？”男人再次问了一遍，低沉的语气有些急切。</p>
在意吗？</p>
她其实不在意，无论她与白梓墨什么关系，她终究是欠他的。</p>
如今是表兄妹也好，作为妹妹，她可以加倍的用亲情补偿他。</p>
将这些年亏欠他的，在将来补偿回来。</p>
“不在意，表兄妹也好，以后你就是我表哥，我会将你视作亲哥……”</p>
“谁要做你的亲哥！”男人忽然低喝打断她的话。</p>
捏着她下颚的手用了力道，有些刺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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