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天气渐凉。</p>
虽然此时，天色才刚刚发白，但书院废墟的渭水河畔上，早有不少学子忍不住爬起来了。或是由仆从打水、烧水，帮忙洗漱，或是自己跑到河边，胡乱地抹几把……</p>
原本安静的河畔，一下子就热闹起来，多了几分生活气息。</p>
“天亮了，快醒来。”</p>
简陋的帐篷里，有学子摇着还在沉睡的同伴道，“今天是安先生第一次讲学，岂能错过？”</p>
“嗯，知道了……”</p>
同伴被摇得迷迷糊糊应了一声。</p>
“知道还不起来？去晚了，哪里还有什么好位置？”那学子道，“昨夜，你们到底聊到什么时辰？”</p>
“鸡鸣……”</p>
同伴依旧迷迷糊糊说着，就再次沉睡过去。</p>
那学子见叫不醒，就没有再叫，自己简单收拾一下就来河边洗漱，接着就坐在一株柳树下，无聊啃着干粮，眼里不时浮现羡慕的目光。</p>
在河边，大多数学子都如他这般，都是较为清贫的学子，住着简陋的帐篷，啃着昨日带来的干粮。无法像那些富家弟子，或门阀士族弟子那样，犹如众星捧月般，前呼后拥，有仆从在忙前忙后，自己只需要风花雪月即可。</p>
“我一定要成为士子，一定可以开辟胸中天地……”</p>
有清贫的学子暗暗发誓。</p>
不过，刚刚发完誓，魂就被勾起了，目光落在那些女子身上。</p>
在渭水河畔上，除了文人学子与城里来看热闹的百姓外，还有一些女学生、富家千金与青楼女子等。</p>
在这个世界，女子的地位不算低，亦可以读书识字。</p>
在檀香学府里的，就有一些女学生，不过人数不多，只有数十人，且主习琴棋书画四艺。所以，在河畔上看到女子的身影，是十分正常的现象。还有一些青楼女子，故意在河边的草地上婀娜多姿地走着，吸引学子的目光……</p>
这让一些文人忍不住呵斥。</p>
一些精致的竹楼里，有女学子或富家千金，洗漱后便忍不住讨论起封青岩的相貌。主要是太帅，太过出尘脱俗了，想让人忽视都忽视不了。</p>
封青岩每次出行，都会勾走一些女子的魂。</p>
这次亦是如此。</p>
不久后，天色就大亮，学子们都涌到了封青岩平时晨读之地，河边的一个小山坡上。</p>
小山坡高不过数丈而已。</p>
曾经这里有一个亭子，但是早已经随着书院而崩塌，现在有门阀学子在上面，专门建了一个茅亭。</p>
山谷里的茅庐里。</p>
封青岩洗漱且用过早膳，就在七公主的陪同下，来到小山坡上。</p>
因为山坡并不大，能站的人不多，所以，其实学子等人，只能乖乖地站在山坡下。而能站上山坡的，基本都是郡学府先生、郡中名士、门阀弟子等人。</p>
“拜见安先生。”</p>
“拜见安先生。”</p>
一路走来，四周的学子纷纷行礼，封青岩则点头示意，脸上浮现和煦的笑容。</p>
“这、这是安先生？太年轻了，太年轻。”</p>
在山坡下，有昨日匆匆赶到，还没有见过封青岩的学子，此刻看到不由震惊起来。虽然，早已经听说安先生十分年轻，但是听说与亲眼看见，则是两回事。</p>
“不错，这正是安先生，有人称之弱冠大儒。”</p>
“啧啧，弱冠大儒，真不敢想象啊。我就有些想不明白了，这才读了几年书，就成为大儒了？”</p>
“龙章凤姿，天质自然。”</p>
“看着他，感觉好像与天地融为一体般，犹如传说中的天人合一。”</p>
“果然是风采盖世，真是世间奇男子。”</p>
“如此年轻便成为大儒，难道是因为掌握了读书养气之法？我到是听到一个传言，说读书养气之法乃是大儒之根基……”</p>
“此传言，我亦听说过。”</p>
“难道真如此？”</p>
“这个传言，很有可能是真的。”</p>
这时，有三十出头的文人沉吟一下道，“据古籍上的记载，在数千年前的檀香书院，凡是大儒与大贤，皆掌握了读书养气之法。正因为掌握了读书养气之法，才有檀香书院千年的辉煌，可惜……”</p>
文人说完还摇头叹息一声。</p>
“这读书养气之法，倒是没有失传，但为何现在，却无法掌握了？”有学子忍不住好奇道，“我大宋虽有四位大儒，却只有石安公懂得，真是怪事……”</p>
“读书养气之法，不是练习了便可掌握，而是需要悟。”另有文人道，“或许是吾等悟性太差了吧。”</p>
“十人百人，倒是可以说悟性差，但是千人万人，这就说不通了。”</p>
“这的确有些说不通。”有学子点头，道：“即使真有一代人悟性差，但不可能代代都悟性差。况且，也不可能真有一代人悟性差……”</p>
“那是什么问题？”</p>
“谁知道？若是知道，岂不是找出了根源？若是找出了根源，这么多年过去，早就寻到了解决的办法……”</p>
“嘘，安先生准备晨读了。”</p>
“安静。”</p>
山坡上。</p>
当封青岩面朝东方时，山坡下的吵杂声就迅速消失，众人犹如被捂住嘴般，立即安静下来。</p>
晨读依旧是《诗经》。</p>
这个天地同样有《诗经》，内容并没有太多的变化。</p>
因为《诗经》都差不多，但是世界却不一样，就导致了各个世界对《诗经》的理解不同，甚至是根本理解不了。因为有些世界并没有发现过这些事情，更没有诗经中的各种风谷等，让他们如何去理解？</p>
如此去通读？</p>
至于这个世界，为何会有诗经，而内容同样差不多。封青岩心中有大概的答案……</p>
因不管九州大千世界，有多少的小世界。</p>
但是真正的圣人，却只有八十一位，他们显化于各个世界，教化各个天地的民众。而且，显化的时代太过久远，圣人的时代已经不可考究，甚至成为神话传说。</p>
但诸子经典，却神奇地流传下来。</p>
诸子的经典便是如此来。</p>
当封青岩开口时，便有一个个白色的文字，从他口中吐出来，于空中扩大扩散，使得天地都产生一种共鸣般。他的洪亮而充满韵味的读书声，在回荡，回荡于天地间，回荡于众人的心里。</p>
“口吐浩然！”</p>
“这是浩然之气！”</p>
“果然是读书养气之法，而且十分恐怖的读书养气之法！”</p>
在山坡上下，一些第一次体验晨读的文人学子，皆被眼前的景象所震动了。因为“口吐浩然”这一幕，只存在于书籍上，存在于传说中，并没有亲眼所见。</p>
在大宋王朝，其实一直流传着，读书养气之法，乃是成来大儒的根基。可惜，读书养气之法就在那里，却上千年来都没有几人能掌握，即使是石安公都是似是而非，并没的真正掌握。</p>
“安先生口里，怎么吐出一个个文字？”</p>
有女子疑惑问。</p>
“那不是文字，而是浩然，这是口吐浩然，不是口吐文字……”有人忍不住回答，便闭上眼睛静静聆听，心随着充满韵味的读书声，去感受《诗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