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是独木桥，是黑色的日子，是凄风苦雨、长夜难眠，是挑灯夜战、心力交瘁，是奋斗，是失望，是出人头地的机会，是坠入深渊的开始……</p>

可是对于彭渤这样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家庭，当1999年的7月7日来临，高考就是这一家人的修行。</p>

7月6日的晚上，父亲彭长远打来电话，母亲也守在了电话旁边，“彭冰，准备得怎么样？”</p>

彭渤看看隔壁，刚才小妹彭冰还正在里面欢乐地唱歌，这哪有一点高考的样子，去参加选秀还差不多，“她正在准备，”彭渤不想让父母焦急，“今晚让她早早休息。”</p>

“告诉她，临阵磨枪，不快也亮，”彭长远显然明白自己的姑娘是什么脾性，知女莫如父嘛，“让她多看看书，上考场前……”</p>

“我知道，不要让她太紧张。”彭渤笑道，紧张，他没有看出这个快嘴妹妹身上有一丝紧张气，倒是这个当哥哥的提前高考一个周就把她从学校里接出来，在波特曼开了一个房间，吃住睡一条龙在这个铂金级的五星级酒店。</p>

7月7号，这一天终于来到了。</p>

彭渤是不敢怠慢的，不需要调好闹钟，他也早早醒来，拉开窗帘，玻璃上的雨水已经弥漫成雨幕，整个城市也笼罩在迷蒙的烟雨中。</p>

1999年，沪海的“黄梅天”持续了整整43天，比常年梅雨期超出一半，雨量超常四倍，许多弄堂里都积了水。</p>

“大冰，起床了，起床了。”他利落地穿戴整齐，敲响了妹妹的房门。</p>

“哥，马上好，马上好。”彭冰显然也是早醒了的，可是嘴快并不代表什么也快，做事拖沓这一点彭渤很看不上。</p>

好不容易等到她出门，二人才下楼吃早餐。</p>

“吃饱一点，上午才有精力答题。”彭渤看看她，“昨晚睡得好吗，要不要来杯咖啡？”咖啡可以提神。</p>

“睡得超级好，哥，这里的饭比我们学校的饭好吃。”彭冰笑道，“哥，还有三天我就解脱了，我想看《宝莲灯》、《还珠格格二》、《小李飞刀》……”</p>

“等考完再说吧，”今天彭渤不想训她，一切以她为主，可是他越是这样，彭冰这嘴就越快，“我还想去看木乃伊！”</p>

上个月，“大英博物馆藏古埃及艺术珍品展”在沪海博物馆展出，整个城市的人都去看木乃伊。</p>

砰——</p>

彭渤实在忍不住了，这哪还有点高考的样子，他狠狠在彭冰头上弹了一下，“能不在吃饭的时候说这个吗！一切等考完再说。”</p>

彭冰委曲地看看自己的哥哥，小声嘟囔着，“从小到大一直弹我的头，我考不上一本，你要负责。”</p>

二人正吃着，史蛟袅袅娜娜地走过来，今天她穿了一件素色的旗袍，旗袍勾勒出她全身优美的曲线，“小妹，祝你旗开得胜。”</p>

“谢谢蛟姐。”彭冰在外人跟前还是很有礼貌的，“蛟姐，你今天真漂亮。”</p>

“谢谢，你将来也是个美人胚子。”史蛟的目光在彭渤的脸上如水一样流过，“有什么需要告诉我。”</p>

看着她远去，彭冰笑着看着自己的哥哥，“哥，蛟姐好象对你有意思。”</p>

“有意思吗？”彭渤已经吃饱，“你慢点吃，这三天我就是你的司机。”</p>

他是说到做到的，这三天就是天大的事他也不再管，而是专心开车，专心伺候自己的妹妹。</p>

……</p>

九九年的沪海，因为一根龙柱而成为都市传说的延安高架，中段工程在这一年全线竣工通车，沪海“申”字形高架的最后一笔得以画上，而地铁2号线还要再等三个月才能通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