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认识了高九之后,刘生宇的日子好过了起来。最重要的是,他的心安定了下来。
刘生宇曾经是一个爱国军人,他不想当汉奸,但是后来他为了自己和自己的家人,以及手下的弟兄们,跟随着长官迫不得已的当上了治安军,他一面替鬼子做事,一面受到良心的谴责。
自从遇到了高九,他虽然依旧是治安军,却已经是白皮红心,身在曹营心在汉了。
如今的高九名气越来越大,只要他能够证明自己不是汉奸,自然就能够洗脱他和手下弟兄们的汉奸罪名,因此,他就下决心跟着高九,暗地里为抗日尽自己的一份力量。
之所以说他的日子好过,是因为一般的白皮红心的伪军队伍,他们要为抗日队伍解决很多艰难的问题,比如说提供武器弹药通风报信帮助救人甚至直接参加战斗。这些事情都会让他们冒很大的风险,令他们感到为难。
高九不同,他和他的桃花山游击队战力强悍,什么都不缺,基本上不会给刘生宇添麻烦。不仅如此,高九等人还会想方设法的帮助刘生宇解决困难。
不久前,高九帮助刘生宇的治安军大队增加了一个中队的编制。这个中队无论人枪,以及所有的供给,全部都由桃花山游击队自己负担。日本人下发的整整一个中队的所有的物资给养,全部都给了刘生宇。这么一大笔财富,让刘生宇的日子过得十分舒坦。
不仅如此,高九等人从来不在寿城县的地面上瞎折腾,也没有骚扰过寿城县城,刘生宇也就用不着想办法向日本人交差了。
当然了,刘生宇也投桃报李,想办法暗中帮助高九做事。他多次向高九通风报信,并且替桃花山游击队隐藏行踪。
那一次在日军搜索桃桃花山游击队的时候,治安军捡起了桃花山游击队遗失的那只鞋垫,避免了日军发现桃花洞所在的位置。可以说,在关键的时刻,刘生宇给予了桃花山游击队重大的帮助。
桃花山游击队和刘生宇的治安军相安无事,互通有无,大大的保障了桃花山东面的安全。
世界上的事情,都不是孤立存在的,高九和刘生宇能够保持这种状态,还有一个人物也功不可没——他就是日军驻寿城县城宪兵队队长平田。
别小看平田中尉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却是一个十分精明的人物。
平田出生在日本九州岛的一个商人家庭,他家里开着榨油作坊和磨坊,他从小就跟着父亲一起经营生意,有着一副精明的商业头脑。
世界上大部分的军队基本上都差不多,军官们的仕途都讲究出身来历,或者是论资排辈。平田出身低微,在军中没有背景靠山,他本人又没有什么军事才能,在军中基本上是没有什么前途的。他是一个务实的人,只想着在战争期间,能够尽可能多的捞取好处。他这个宪兵队长也是他依靠送礼得来的。
因此,他在寿城县城没有建功立业的愿望,只想着能够平安无事就行。这样他就可以从经济上捞到好处,等捞到了足够的油水,将来再送礼换一个更好的位置。
高九的桃花山就在寿城县和平月县的交界处,高九却从来不来寿城县城闹事儿,他很清楚,不是人家高九害怕他平田一个小小的宪兵队,是高九也想过安稳的日子,不希望在桃花山旁边弄的鸡飞狗跳。
刘生宇就在平田的眼皮子底下,他的所作所为平田不可能没有察觉。他早就看出来了刘生宇和高九之间有着某种默契,但是平田聪明的选择了不去深究。
弄清楚事实的真相,没有任何意义。他奈何不了高九,触怒了高九唯一的结果,就是断送了自己的性命。与其如此,他还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声不响的为自己捞取好处。
就这样,桃花山游击队治安军大队和宪兵队之间保持了微妙的默契,谁也不主动去找对方的麻烦。
世界上的事情,唯一不变的,就是永恒的变化。刚刚发生了一件事情,这种微妙的平衡就要被打破了。
不久前,平田队长接到了调令,从中尉提升为大尉(日军军衔中没有上尉),调他到泰安宪兵司令部担任宪兵队治安股的参谋。军衔虽然提升了,但是,他从此也就成了有职无权的闲人。
平田善于处理人际关系,跟刘生宇等人相处的都很好,也利用他们为自己捞到了很多钱。不过,他为了当上这个宪兵队长花了一大笔钱,现在只不过是刚刚捞回了本钱,距离发财的目标还很远。现在把他调走,就像是把他扒皮抽筋一样难受。
但是他在军中没有靠山,对这样的结果,他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下来。
刘生宇平时对平田十分孝敬,两人已经建立起了相对亲密的关系。平田表面上跟刘生宇公事公办,私下里却称兄道弟,刘生宇无论办什么事情都方便的多。上次为治安军大队扩编了一个中队,没有平田队长的大力支持,是不可能办到的。
平田要是调走了,可以说是桃花山游击队的一个重大损失。
谁也不知道新上任的日本宪兵队长会是个什么玩意儿?如果来一个岛田那样的人物,他肯定会跟桃花山游击队发生冲突。或者换上一个阴险狡诈的人物,刘生宇和高九之间的秘密很难继续的掩盖下去。
高九并不是怕他们,他随时可以将他们干掉。但是干掉他们又有什么用呢?鬼子会继续派人来担任宪兵队长。来一个新的宪兵队长,想要熟悉他的脾气秉性,需要很长的时间,下很大的力气才行。
因此,最经济最最理想的是设法让平田继续留任宪兵队长。
要想做到这一点,刘生宇没有这个能力。他曾经想过求助,自己在日本东京帝国大学教书的同胞哥哥。但是,一来是远水不解近渴。二来是时间上来不及。他想给哥哥去一封信,这一来一回就要一个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