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三勇和欧阳如雪下午三点便回到了广城。</p>
次日是六月三十日，星期一，欧阳如雪七点四十多来到医院上班，见好几个同事在一楼大厅窃窃私语。</p>
不过几分钟，欧阳如雪便知道了一个震惊无比的消息：昨天下午四点，张依一家三口去游普济寺，竟然意外坠崖，在送往医院的过程中不幸身亡。</p>
这消息不单欧阳如雪，就是医院所有的同事也都震惊不已。</p>
没有人知道更多的消息，因为告知罗院长的是张依的老公薛中魁，是电话告知的，说张依的尸体暂时停放在广城的殡仪馆，定于七月一日上午十点开追悼会，然后火化。</p>
自从结婚以后，欧阳如雪和张依除了工作，单独相处很少，也再没有说过私心话。回想那几次论说家庭出现危机的情景，欧阳如雪心里不由感慨万千。</p>
张依没有过错，为什么没有错的反而会遇上这样的不幸呢？</p>
下午下班回家，萧三勇见欧阳如雪的心情似乎有些沉重，还以为她在想逝去的奶奶，思念远在龙城的儿子的缘故，忙劝慰道：”雪，你若真舍不得儿子，让爸爸妈妈来这里带他好了。“</p>
欧阳如雪忙道：”三勇，我不是想儿子，你知道吗，张依死了。“</p>
萧三勇听了一惊，忙问道：”什么？张护士死了？什么时候？“</p>
欧阳如雪道：”听说是昨天下午，在普济寺那里意外坠崖，明天上午十点在殡仪馆开追悼会，然后火化。“</p>
萧三勇诧异问道：”这么说是意外？“</p>
欧阳如雪叹道：”我也不知道，听说是他老公打电话告诉罗院长，这事我今天去上班时才听同事说的。“</p>
萧三勇见欧阳如雪有些茫然，只好劝道：”张护士真不幸，才三十出头吧，她家人不知道会有多难过。“</p>
欧阳如雪叹道：”我不知道别人，只知道我哥哥出事时，我们家就像天塌下来了。听说我妈见到我哥哥的遗体时，几次昏厥，回家后也住院好些天，病根就是那时落下的。没有几天我奶奶病倒了，我外婆不久也因为伤心过度去世。从那时起，每到端午节，我们一家人心里都是揪心的痛。意外变故，不是所有人可以接受的。“</p>
萧三勇轻轻拍了拍欧阳如雪的肩膀道：”雪，别想这么多。意外已经发生了，死者已去，活着的人总还要活下去。张护士应当还有兄弟姐妹吧？“</p>
欧阳如雪道：”好像还有一个弟弟，正在读大二吧，我记得我们结婚时她和我说过，好像读的还是警察学校，张依说这个弟弟比她小十岁。“</p>
萧三勇想了想道：”世界上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周末本来正好休闲，估计他们一家是去那里郊游，怎么就偏偏出意外了。“</p>
欧阳如雪脑海里，想起张依的丈夫和那个孕妇一起的情景，还有在菜市场薛中魁扶那个抱孩子的妇人上车那次，忍不住问萧三勇道：”三勇，你说张依的死有没有可能不是意外？“</p>
萧三勇惊道：”如雪，你怀疑是张依的丈夫做手脚？“</p>
欧阳如雪叹道：”三勇，你觉得不可能吗？只是即使事实是这样，没有人知道真相，也没有人见到，也无法拿出证据。张依的儿子还小，再说小孩子哪会注意，只是这样便宜了他的老公，我为张依惋惜。“</p>
萧三勇道：”我们知道的那两件事情，已经过了近两年，也不知道张护士和他的老公关系有没有和好。如果好了，那肯定是意外。如果没有和好，不要说你，就是我也会怀疑的。“</p>
欧阳如雪想了想道：”三勇，你说如果张依这次不是意外，是他老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张依会不会告诉某个人？比如那个耳坠的事情，她告诉了我，还会不会再告诉别人？这两年她和丈夫相处，他老公一直可以瞒着没有一丝痕迹，我有点不相信。她老公真的会收手吗？“</p>
萧三勇道：”我怎么知道呢？但是我想，他老公在外面有人，张依自己也已经感觉到，还一直维系这样婚姻，应当也不单只告诉你一个人吧？你明天去参加追悼会，看张依的家人怎么反应就知道了。“</p>
晚饭后，欧阳如雪和萧三勇一起散了一会儿步，说突然想弹琴。</p>
欧阳如雪说不清楚为什么，反复地将《高山流水》弹奏了两遍，然后弹奏《梁祝》。</p>
”雪，给你泡杯牛奶，怎么样？“</p>
萧三勇觉得欧阳如雪的乐曲中，一种从没有过的感伤，忙近前悄声道。</p>
欧阳如雪看着萧三勇，柔声道：“三勇，我们一人一杯。”</p>
不一会儿，两个人端着一杯牛奶，来到前面露台，看着那轮新月，欧阳如雪感叹地说道：“三勇，你说如果有一天我老了，你会不会嫌弃我？”</p>
萧三勇看着欧阳如雪，很快放下杯子，执起如雪的手：“傻如雪，你这么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了？我怎么会嫌弃你？要嫌弃也是你嫌弃我才是。你老了，我不是更老了？我比你大两岁呢。”</p>
欧阳如雪伸手慢慢触摸萧三勇的脸上，然后又把萧三勇的手放自己脸上，无比依恋地说道：“三勇，我们希望我们一起变老，等有那么一起，我们走了也是一起走，我有点怕一个人活，一个人走。”</p>
是啊，已经习惯了有萧三勇一起的生活，一起逛街买菜买东西，一起回老家，一起带孩子，一起同床共枕，一起听《梁祝》，一起像现在一样喝牛奶——</p>
萧三勇笑道：“傻瓜，那是当然。等我们退休的时候，我们一起去踏遍全国的山山水水，国外的名胜也去看看。然后，也像爸爸妈妈一样，帮我们的子萧和欧阳子带孩子。”</p>
萧三勇说完，笑着起身道：“雪，我去放《梁祝》，让你放松心情。”</p>
不一会儿，卧室里的《梁祝》响起，声音不大，但是在这样宁静的夜晚，让人的心很快沉静下来。</p>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p>
来电话的是欧阳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