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有个年轻貌美的老太太在那一直盯着老吴的口袋,其他人自然也就担心起了吴仁宣和王秋月的婚事会受她的影响,更怕这好好的婚事会被她这么一个外人给搅黄了,于是纷纷出面央求着两个孩子的婚事尽量能快些举办。可现在已是深秋,再快也来不及赶在春节前能将他们的婚事给办了,那就只能等到明年开春了。两家人在一起商量了很久很久,终于将这大喜日子订在了明年的五一期间。
老家王灵灵那边也有消息传来,今年市里的高中下放了十个招生名额到他们县,他们中学和镇上的另外三所中学一起分摊一个名额。(县下面还有各个乡镇,每个乡镇都有不同的学校)为了公平起见,学校在每个班抽调了五个同学参加本校本年级的第一轮笔试,取第一轮笔试的前三名和另外三个学校的前三名一起,参加第二轮的笔试,第二轮笔试的前三名将获得去市里中学的面试名额,如果面试通过,那么中考时只要考生的最终成绩达到县第一高中的录取分数线,就可以破格录龋
王灵灵遗憾止步于第二轮面试,但紧接着她又被安排去县里参加英语演讲比赛,比赛的地点就是县第一中学,也是县里的重点高中。王灵灵一到那就爱上了那里,因为她终于在老家看到了一所比较先进的学校了。那里好像几年前她在上海读的那所小学,就是操场差了一些,也没有橡胶跑道,还是沙石路,中间的土地连杂草都也快被踩秃了,但好在还是有操场的。
王灵灵本以为以自己的英语口语水平,不需要特别准备就能稳稳的捧座奖杯回来。可令她吃惊的是,一向被外界诟病的农村口语能力差的问题并没有出现,只有些少数孩子出现了紧张结巴的现象,应该是现场人太多的原因,还有摄像。可哪怕就是有些结巴,也能听出他们的口语底子不俗,缺的只是勇气和自信。很多人的口语能力相当的棒,表达能力也非常的好,再加上他们之前准备的比较充足,至少比漫不经心的王灵灵要认真许多,所以最后的结果也可想而知,王灵灵只得了个第五的名次,就跟她在家里的排行一样。
年底的时候,两家忙着给孩子们准备明年结婚的事宜。于王江湖和潘晓妹而言,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嫁女儿,心底的不舍和煎熬也相对要好受一些。只是这次的婚礼显然是要全程在上海举办的,那么老家的亲戚那边都得提前打好招呼,该少的礼数怕也是少不了,说不得还得让吴仁宣跟着他们跑一趟ah老家那边。
那时候,上海的房价开始逐步呈现大涨的趋势,上海也在中国乃至全世界的经济领域逐步占领重要的位置。这些改变都使得当时很多的上海人逐渐展露出了骨子里的那种傲气,甚至有点看不起别人的感觉。虽说这些年,王江湖和潘晓妹在当时他们所住的那一块有着不小的成就和影响,街头巷尾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家家户户的装修也基本都出自他们之手,但总归在上海本地人眼里他们还是外地人。不管现在大家在路上碰到了都会热情的和他们打着招呼,甚至在大老远就一口一个“王老板”、“老板娘”的叫着,但本地人骨子里还是认为外地人就是家里活不下去,过来上海讨口饭吃的可怜人。
可按照旧礼,结婚前是要认亲的。可当时他们一怕吴仁宣不愿意去ah,二怕他去了之后,会看轻王秋月,顺带着还会贬低这一方从事装修的人。可若是不认亲呢,又怕家里的那些人以为王秋月嫁了个上海人之后就跟着也变得看不起他们。前怕狼、后怕虎,两种思想在王江湖和潘晓妹的脑子里直打架,可到底也没争出个高下。最后还是阿毛将他们的这份烦恼告诉给了老吴听,老吴听完当下就去找王江湖和潘晓妹去说两地不同风俗的事情去了,并当场表示各方亲戚按各家风俗办,有需要的就辛苦两位新人多跑跑,哪怕累点也无所谓。
于是那年过年的时候,王江湖就带着王秋月和吴仁宣回了ah。好在住惯了城里的吴仁宣初去山区的农村也没什么太大的不适,甚至还一度被那里的环境所吸引,更是直言山里的空气很清甜。
那时候的农村一没现在的民宿,更是连酒店和招待所都少见,镇上虽有两家,但路程上到底还是离的远些,每天都要搭车往返。可王江湖老家的房子已经毁了,没有住的地方,所以也只能在镇上找个最好、最新的旅馆来招待吴仁宣。家里的人也都提前知道了王江湖家的未来准二女婿是上海人,不光是为了家里的后辈,更为了能不被城里人看不起,不被他们按上旧时代的那种“脏乱差”的标签,家家户户都特意在他去之前又将家里好好的打扫了一遍,更是拿出了家里最好的糕点和茶。只可惜吴仁宣并不懂茶,要不然只一眼他便能看出家家户户用来招呼他的都是今年春新上的明前茶或雨前茶,更是他们这些老茶客的压箱底。
吴仁宣虽不懂品茶,但地道的农家菜倒是吃了个饱,今天去这家吃的是新宰杀的黄牛肉,明天吃的是地地道道的铁锅炖大鹅。农村的家庭菜不一定有多讲究的烹饪方法,但胜在一个食材的新鲜,现采的大白菜,现割的韭菜,现拔的萝卜。哪怕荤菜也讲究个现杀现吃,猪都是早上现杀的黑猪,要想吃鸡那也是一早从鸡笼里现抓的,老鸭只要不会飞,该下锅的还是会下锅,哪怕凶悍的大鹅只要是逮到了那也即刻成了饭桌上的佳肴,猪血、鸡血、鸭血、鹅肝,每每下锅前还是新鲜热乎的。
噢,对了,鱼、虾、泥鳅、黄鳝、螺蛳这些东西那也讲究个现捞现吃。每年到了年底,村里总有合适的鱼塘到了该抽干清塘的时候,那一天所有人的都会围在旁边,一条条的数着里面的大鱼,小虾,要是碰到了一条黄鳝,那整个场面就更加热闹了。吴仁宣跟着王江湖回他们村去看望王秋月的几个叔爷时,正好碰上了他们村的池塘清塘,满池的鱼阿黄鳝、泥鳅啊,上午时才发到各家各户手里,做成菜,那叫一个鲜埃仅仅五天的时间,就在上海那边的所有人都在担心他在这边不适应的时候,他却肉眼可见的长胖了好几斤。
这边王江湖家欢天喜地的筹备着二女儿的婚事时,那边立富的大女儿也传来了喜讯,对方是她以前的同学,去年过年时在镇上重逢了,两人相谈甚欢,这一年里也是频繁的你找我、我找你的,这爱情的火花也就在这一来二去之间产生了。起先,立富也不同意,毕竟对方太穷了,搞汽修的,现在连个自己的店面也还没有,家里更是兄弟两个,他又没房,父母还偏爱弟弟些,可架不住女儿喜欢。思来想去,犹豫了很久,对方过年来提亲时,正好碰上了周文清来他家里拜年。立富一时间看着周文清,一时间又看了看那孩子,他点起烟认真的思考着自己能不能相信自己女儿的眼光,这孩子能不能向周文清那样好,或者是有他一半的对女儿好。
最终还是在他大女儿潘梦然的一再坚持下,他下了赌注。可他终究不敢将所有的赌注下在那孩子的心意上,于是为了女儿的未来和生活着想,他还是在镇中心那,花钱买了套房子作为女儿女婿今后的住所,更是出面找来了另一位镇上汽修方面的老手和他一起开了个维修站点。婚房立富买,装修立富出,后路也给他们铺了,彩礼三万,女儿从他家出嫁。双方父母也在适当的时候见了面,婚礼订在了年底的腊月,时间上都还来得及准备。
就在大家都在热火朝天的准备婚礼时,又是一年春来到,柳树抽了新芽,桃花开满地时,最小的王灵灵又病了。腹痛,剧烈的腹痛,时不时的发作着,打乱了她所有的生活,也令她无法正常的上课学习。没办法,小妹只好把她接回了上海,带着她往一家一家的大医院里跑,查遍了全身各处就是查不出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各项报告里也只有血项里显示身体有炎症,但其他的什么也查不出来,肾脏也查了,里面虽然还有些结石,但都比较小,可以忽略,人体也能自己排岀,可孩子就是疼埃就在这时有人提出孩子可能是由于学业繁重,又换了环境,所以产生的神经类疼痛,只在她精神过度紧张时会出现,他们也去测了、看了,可孩子没问题。
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王灵灵全身上下各个器官都检查了,只剩妇科还没检查。许是想到了之前的王春桃,潘晓妹看向小女儿的眼神瞬间变得诡异了起来,拉着她的手就把她拖去了附近的医院做检查。在医生询问时,王灵灵哭着喊着表示自己真的是处女,可她们都像是不相信一样,毕竟孩子的妈妈也在怀疑。可妇科检查,是不是处女检查的手段根本不一样,医生也不敢妄下判断,只做了些基本的检查,并没有看出什么问题,但潘晓妹却像是不相信一样,硬是买来一堆的药让王灵灵吃。其他人不管说什么也没用,王江湖只要一出面就被她以性别不同为由给喝走了,好在最后王夏竹回来了,用乱吃药的危害来警告潘晓妹,潘晓妹终于是慌了。
“我没办法了,她肚子老疼,我带着她上了那么多医院去查,全身上下哪我都给她检查了,可就是查不出来,那么多的好医院埃神经科我都带她去查了,我能怎么办?妇科是唯一没检查过的了,我也不想怀疑自己的女儿,可我怎么办?她喊疼啊,她一直在喊疼埃这么久了,一点好转都没有,我该怎么办?”潘晓妹哭着说道,“她现在已经是初三下学期了,马上中考了。她现在人还在这边,一直连课都没上,她的未来该怎么办?我总不能让她现在就不读了吧?我急,我是真的急!我不光急她的病,我还急她的学业,她的未来。她这么个身体,她做不了苦力活的,她只有好好读书,今后坐办公室才行,她不能干脏活、累活的。”
“妈,查不出来就算了吧,我不治了,我忍的祝一个多月了,我习惯了,没那么疼,至少没肾结石那么疼,我忍得住,我真忍得祝你不要再逼我吃药了,那药吃的我很难受,我不想吃了。我回去读书,我一定好好读,我要考去县里,老家的条件太差了,县里的高中条件好一点,我去看过,我一定会考去那里的,你就让我回去吧,我不治了。”王灵灵哭着向潘晓妹求情道。
“真有病不治也不行。”王夏竹头疼的望着潘晓妹说道,“西医要是查不出来,要不回去试试中医?老家镇上的医院里有个老中医,听说水平不错,以前跟奶奶也熟。我之前听奶奶说他手里的有些医书还是爷爷以前送他的,爷爷以前对他的评价也是不俗,你要不带着她去试试?反正都这样了,死马当活马医嘛,万一有用呢。”
“那么多机器都查不出来的病,他一个乡下老郎中能行?”潘晓妹疑惑的说道。
“怎么就不行了呢,我爸以前不也用他那些草药治好了那么多的人吗。”一直在旁边急得直挠头的王江湖接过话茬说道,“以前是有不少庸医走街串巷的,但也还是有很多好郎中的嘛。至少我爹一辈子没治死过人,倒是救活了不少。”
“是啊,妈。你说以前家里穷,农村也没什么医生,西药更少见,好多人不都是找爷爷看的病嘛,女的还有好多找奶奶的呢。”王夏竹紧接着又说道。
“那。。。那试试?”潘晓妹为难的说道。
“嗯。”王灵灵一个劲的点着头。
“中药可苦噢。”潘晓妹有些心疼的看着王灵灵说道。
“哎呦,您可真是!之前逼着她乱吃药的时候你不心疼,现在还没怎样呢,也没说能治呢,你就心疼药苦了。”王夏竹故作摇头,嫌弃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