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柳村。</p>

顾倾禾坐马车回家的消息，转瞬传遍了整个村子，夜里家家户户都在琢磨顾家这是发了什么大财。</p>

实则差点人财两空的顾倾禾躺在床榻上挺尸，顾大娘端着饭菜进来好笑地看着她的动作：“怎么了这是，去趟镇上像是丢了个人一样。”</p>

顾倾禾有气无力坐起身：“顾娘，我口袋空空了。”</p>

说着，她还甩了甩衣袖，真有几分两袖清风的样。</p>

这一刻，她倒是无比庆幸她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知道存不住钱提前给了银两让顾大娘收着，不然这个家又要跟她刚穿来一样穷。</p>

……还是她败光的。</p>

顾大娘忙将饭菜放下，擦了擦手握住她：“被人骗了，还是遭人威胁了？你有没有受伤？”</p>

跟前的妇人眼角泛着细细的皱纹，担忧止不住地从中溢出，在暖黄的油灯下，她的面容映着柔柔的光。</p>

顾倾禾不想让她担心，摇摇头道：“没有，为了救两个小姑娘用光了，您觉得可惜么？”</p>

怕她吃过太多苦心疼这些钱，顾倾禾轻轻道：“我会赚回来的，您别难受。”</p>

“大娘难受什么？”顾大娘一脸嗔怪地看着她：“钱都是你挣回来的，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只是千万要记得财不露白，还有不要为了赚那几两钱走了弯路，要脚踏实地。其余的，大娘都随你。”</p>

“救人也好，被骗也罢，只要你安然无恙就好。人啊，活着这一生就该多为自己考虑，随心所欲些。”</p>

“大娘有了你们就将全部的心思花在你们身上，这是大娘心甘情愿地，但大娘还是希望你，长安和喜儿能够得自在些，不被这世俗所束缚，做自己就好，活着就好。”</p>

七十多两银子，寻常人家几年十几年的收入，在她这轻飘飘的话里落地无声。</p>

她像一个淳淳善诱的慈母，絮絮叨叨地说着小孩成长里要注意的东西和自己的期冀。</p>

顾倾禾被撩动的心狠狠一振，她软声保证道：“放心吧大娘，我不会做违背良心的事。”</p>

“好。”顾大娘笑着抚了抚她细嫩的手：“先吃饭吧。”</p>

顾倾禾接过她端来的饭菜，就这床边开吃，她这脚伤隔了半日愈发地疼了，触地就痛，药效什么的大抵只能明天才能见效了。</p>

留白说的法子，她还没去尝试。</p>

想到这，她突然想起他留下的那个年岁看起来不怎么大，却已经是官兵头头的小少年几个时辰没说过话了。</p>

她忙咽下口中的饭菜，问顾大娘他吃了饭没。</p>

顾大娘点点头：“吃过了。叫他去留白先前的屋头睡，他怎么都不肯去，说什么主子睡过的床榻，他岂能糟蹋。”</p>

顾倾禾问：“那他睡哪？”</p>

顾大娘指指屋檐，小声道：“我方才看他飞上去问了句，他说他守夜经常睡树上，屋顶上，都习惯了。”</p>

“……”</p>

顾倾禾一时失语，她没想到平日随和爱笑的留白，竟然这么苛刻手底下的人。</p>

丝毫不知道给自家主子招了黑的卫五，在黄土砖瓦的屋顶上打了个喷嚏，看向黑夜无尽远处，怀疑墨衣卫那群人在编排主子不要他的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