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唯一的朋友俞斯末死后，我用了十几年的时间，也没有找到我想要的答案，中国人依旧浑浑噩噩，昏昏沉沉，中国依旧像一艘行将就木、任人摆布的老破船。</p>

而这艘破船上，我看见了寿绍瑗，她和她的背后，就像新舵手和启明星一样，指引着远方的航向。</p>

她一袭月白色的旗袍，缓缓却坚定的走来，她说：“坚决守卫华夏人民！“</p>

她在讲台上闪闪发光，传播知识温柔且有力量，她说：“加入我们吧！”</p>

我半带玩笑半认真说：“我是日本人！”</p>

“你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是你想站在哪里，你想为了谁！”她深情且认真。</p>

“你不怕我举报你，甚至利用你？”我威胁。</p>

“你不会！我看人很准的！”她终于脸上带着孩子气的红晕和狡黠。</p>

“怎么个准法？”</p>

“你的眉宇里带着和我家兄长一样化解不开的愁思，我二十年来察言观色，从未出错！”她坚定的说。</p>

我从不知道，一口吴侬软语的苏州世家小姐，会是后来那般勇敢坚毅。</p>

我和阿瑗从相互试探，到假夫妻，再到真恋人。</p>

我是愿意为她死的，可她太聪明了！聪明到察觉了我后面的计划。</p>

我太相信她了，生平上过两次当，一次是俞斯末，他说让我去喝喜酒和孩子的满月酒。一次是阿瑗，她说她要先回苏州和家人交代，她说她要我在香港准备婚礼。</p>

然而，常年打雁被雁啄了眼，那晚我被迷倒了，我真的醉得很彻底，我甚至梦里梦见了旅欧开启全新生活，我梦见了一双儿女笑着像我跑来，我梦见了四海升平，国泰民安……</p>

她不动声色护送我离开，我醒来已在邮轮上，意外遇上了被追杀的金敏贞，显钰的孩子。</p>

我的债，这辈子还没还完。</p>

阿灿啊，当年这笔一分为二的财产，现如今我交给你和敏贞，我的债应该快还完了吧！</p>

临死前，我想给你和敏贞铺一条路，原谅我，我以死殉道，就在收到你毕业典礼邀请函的时候，就在看见敏贞为国为家奔走的时候，我想，我找到了我想要的答案。</p>

这个答案，阿瑗说过，善战者不死，善死者不亡。</p>

我累了，迫切想要见到我的月亮，鲛人是离不开月光的，就像启明星的逝去是为了迎接太阳，我不求原谅，只求你和敏贞平安。</p>

顺道说一句，善湛善思两个孩子很漂亮，养得真好，像你，像俞家人，也像寿家人。</p>

我这一辈子，从未做过一件成功的事情，唯独在守财这方面，还算成功，接下来交给你们了。</p>

俞灿看着略有混乱的话语，泣不成声，下意识握紧日记，想要撕碎它，然而冷静下来，急忙抚平。</p>

良久良久，俞灿在笔记的最后一页写：“老鬼，我原谅你了！”</p>

藏好两本日记，俞灿对着天空亮起的启明星发呆。</p>

深深叹口气，俞灿腋下夹着枕头，趿拉着虎头拖鞋，哭着跑出自己房间，叫着长姐。</p>

俞烨觉轻，闻声急忙打开床头灯，看了一眼钟表，凌晨三点，想来是幼妹做了噩梦，将幼妹迎进门，小心用被子盖好，拍哄幼妹睡觉。</p>

俞灿在长姐的安抚下，渐入梦乡，两本日记就是故事而已，是前人做的梦，而前路，是需要自己醒来后，走下去的。</p>

可是俞灿没有那么害怕了，因为长姐的怀抱很治愈，很有安全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