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自惊讶,急忙低头看去,只见他和禺京正稳稳当当地踩在一柄五六尺见方的羽毛扇上。</p>
他顿时想起当初和禺京苦战之时,禺京正是踩着一片羽扇飘来荡去,好不凶恶霸道,而现在,两人居然同仇敌忾地并肩立在同一片羽扇上,当真是世事无常,造化弄人。</p>
暗自感慨中,他随着禺京蹿出密林,转而顺着山脉凌空飞向西南,不由惊讶思忖——不是追往西北吗?怎么又转向西南?</p>
思忖之中,他正要询问,却见禺京双眉微锁,正闷声不响地注视着前方,不由心中一动,心想:既然已经成为一条绳上的蚂蚱,那就听之任之,随他去吧。</p>
如此一来,他顿时轻松下来,心想:如此迎风翱翔,宛如腾云驾雾,若非牵挂九黎与有熊间的这场战争,就这样随着禺京遍游三山五岳,四面八方,倒也别有一番情趣。</p>
喟然暗叹中,他情不自禁地放眼远眺,只见他们正处在一片连绵群山的北坡上空。可顺着山坡向山脚下望去,他却心中一凛,暗暗吃惊。</p>
只见群山连绵,怪石嶙峋,壁立千仞,宛如斧劈刀剁,重岩叠嶂,突兀陡险,又似乱石穿空。山上山下,古树参天,遮天蔽日,灌木荒草,郁郁葱葱,山风袭来,绿涛汹涌。远远望去,仿佛天河碧浪从天而降,滚滚不息,直挂山脚。</p>
山脚下更不像寻常山峰一样有着广阔的山坡高地,仅有一道宽不过二里、窄不过丈许的蜿蜒山路,上面铺着一层被践踏的污七八糟的荒草地毯,曲曲弯弯,高低起伏,顺着山脉伸向远方。</p>
更令他吃惊的是,如此狭窄的山道,既是这片群山与一条大河的分水岭,也是这条大河的南堤岸。</p>
这条大河足有数百丈宽,水流湍急,波涛凶猛,滚滚浪头好像正与山上层层叠叠的碧波比赛较量似的,争先恐后,前赴后继,犹如万马奔腾,永不停息,咆哮着,怒吼着,奔向遥远的东方。</p>
一时间,龙中堂看得心旌神摇,忐忑不安,心想:此处东临绝涧、西据高原、南倚绝岭、北靠大河,真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禺京何以追至此处呢?难道有熊人逃进这道峡谷了吗?这道峡谷叫什么名字呢?</p>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抬头瞄了一眼已经靠近西山的斜阳,心想:从日头来看,离开大营约有小半个时辰了,尽管在林中耽误了一小会,可是,以禺京的飞行速度算来,现在距离雒水至少该有两百多里了。</p>
雒水似乎在豫州西北,尽管雒水之战中也曾曲折迂回,可这段时间时间以来,禺京好像一直飞往西北,也就是说,此处应该处在豫州和秦州的相交地带。</p>
一念至此,他忽然心中一凛,陡然惊悟——如此险恶的峡谷,又正处在豫秦两州的相交地带,莫不是赫赫有名的函谷?</p>
尽管眼下乃炎黄时期,方圆数百里并无任何城池关隘,与大荒王朝的军事要塞地理图稍显出入,可按照禺京的飞行方向和距离雒水的路程,以及这天下独此一处的险要地理环境来看,这道山河交夹崎岖难行的蜿蜒峡谷,定而无疑的便是赫赫有名号称天险的函谷古道。</p>
可是,有熊人既然来到函谷,为何不在谷口东首结营扎寨甚至筑土为城阻挡九黎?反而不辞辛劳地穿过坎坷峡谷一路西逃呢?他们到底要退往何方?还是其中有什么阴谋?而且,他们一路溃逃,粮食补给从何而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