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向涛住进了医院。其实向涛早就有糖尿病，经过猪肉事件后病情加重，人一下子瘦了十多斤，所以林远山到医院看望向涛的时候，几乎不敢认了，一同来的苏家兴和杜卫萍也不禁唏嘘。林远山非常清楚，心理承受能力弱的人，一遇事三天后都有白了头发的，严重的还有精神错乱了的，而向涛这样一向谨小慎微的人心理承受能力都很有限，加上身体有病，不倒下才怪呢。</p>

“你应当感到庆幸，没有把你的职务给撤销了，不然你就又回到起点了。”杜卫萍以开玩笑的方式安慰着向涛。</p>

“回到起点或许也是好事，如果真的是起点的话，哪里会接二连三发生这么多意外的事。”听杜卫萍说话，不知道是好话还是坏话，向涛只有苦笑。</p>

“向局长对什么都看得淡。”苏家兴说。</p>

“什么都不是事，养好身体才是正事。”郑和平也劝慰着向涛。</p>

“和平说得对，你只管安心养病就是，这一段时间我把黄华和汽车都给你，用车就给黄华打电话。”林远山给了向涛一个极优厚的待遇。</p>

“谢谢局长了，其实我用车时候也不多，偶尔用一下。”向涛明显很感谢林远山对他的关照，用一根胳膊撑起身子从平躺着变成了半躺着，他的妻子也热情地给大家洗了一盘水果。</p>

林远山回到滨河小区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林远山一进门便倒在了床上，连衣服都没有脱。前几天，他查到了罗小娟的手机号码，但只是收藏在手机通讯录里，从未拨打过，今天有些控制不住了，拨出了这个捂了好几天的手机号码，他决定要和罗小娟说说话。</p>

而这个时候，罗小娟正在辅导儿子作业，手机响起的时候她看了一下显示屏，当她看到“远”这个字时，心脏顿时紧跳了两下，好像一个走平路的人突然遇到一块大石情急之下跳了过去。罗小娟也早就悄悄把林远山的手机储存在手机里了，她并不打算给林远山打电话，但她知道迟早有一天他们之间要通电话，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林远山就打了过来。罗小娟等手机铃声响了三次后还是挂断了，她决定不接林远山的来电。手机随即又响起来了，然后她又挂断，手机又响，这样反复十多次。罗小娟不知道那边拨打电话的那个人已经醉了，只是林远山每拨打一次罗小娟的心跳就加紧一次，后来她只好接通了电话。</p>

“喂，是小娟吗？”</p>

罗小娟不说话，静静地听着手机里那个熟悉而又有点陌生的声音。</p>

“小娟，是你吗？”</p>

林远山问了两次后，罗小娟又一次挂断了电话，林远山再次打过来的时候，罗小娟只好关了手机。</p>

儿子写完作业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罗小娟看孩子睡下后，她洗了个澡也躺了下来，躺着躺着，她不由得又打开了手机，一看手机屏幕挂着二十多个未接来电，全部是“远”这个字，不想看着看着“远”这个字又来电了，铃声响过三次后罗小娟接通了电话。</p>

“小娟，我现在已经到你家门外了，希望你出来一下。”</p>

“什么？”</p>

罗小娟拉开窗帘往外看，果然看到窗下停着一辆白色轿车，车灯照在一棵梧桐树上。</p>

“这么晚了！”</p>

“我想见你。”</p>

“不方便，家人都睡了。”</p>

“你不出来我就不走。”</p>

罗小娟知道自己非要出去一下不可了，不然林远山是不会离开的。八月的天气还不允许罗小娟穿太多衣服，她脱了睡衣换了一件连衣裙，不过和睡衣的效果差不多。散开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颊，她觉有些不妥，又拿了一个发套把头发扎在了脑后。高跟鞋和平底鞋之间她来回犹豫了三四次，最后还是选择了高跟鞋。当她站在镜子前整理自己的时候，林远山的电话又打来了，罗小娟挂断电话走出了家门。</p>

罗小娟刚下台阶林远山就站到她眼前了，衬衣开着两粒纽扣，眼神迷离。</p>

“你喝酒了。”罗小娟说。</p>

“是的，就是喝了点酒才敢来找你。”</p>

“你看几点了，如果换了别人我早就报警了。”</p>

“可我不是别人。”</p>

林远山脸上的笑容带着一点点苦味道，但他还是坚持笑着，罗小娟则一脸严肃。</p>

“你以后不要来找我，我不想见你。”罗小娟面无表情地说。</p>

林远山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罗小娟，此时四周蝉声嘹亮，好像在刻意为他俩伴奏似的。</p>

“我要回去了。”</p>

罗小娟转身往回走的时候，林远山伸出手想要拉住罗小娟，后来想到这可能是一种非礼的动作，就又抽回了手，他想眼前这个女人曾经是自己的，但现在碰都不能碰了。</p>

年轻时候以为人生会有很多版本，年龄大了就知道答案其实就两个：在一起和不在一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