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上前:“郡主,请。”</p>
侍女与护卫撑着伞、拎着灯,将叶宛卿送回院落。</p>
……</p>
灯火朦胧,夜雨淅沥。</p>
叶鸿威撑伞穿过重重走廊,来到茶室外的石径时,定远侯府的人正好在。</p>
雨幕里,陆继廉一如白日,跪姿挺直。</p>
淋了一整日的雨,他整个人苍白而又憔悴,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越发衬得他身形清瘦。</p>
小厮举着伞,不停劝说:“长公子,您已经在雨里跪了一整日了,不能再跪了!您若再跪下去,身子会受不住的!不到十日,您就要参加殿试了,若是此刻病倒了,您的殿试可怎么办呀?”</p>
陆继廉苍白的唇动了动:“父亲也同你一样,关心的只是几日后的殿试么?”</p>
小厮回道:“侯爷自然是心疼您,也担心殿试的。毕竟您是陆家的少主,未来的家主,又是今年会试的会元。长公子,您快起来吧,您真的不能继续跪了。”</p>
说着,小厮扶上陆继廉的手臂,想将人扶起来。</p>
却不料,陆继廉抬手,用苍白且骨节分明的手指,将小厮的手掰开:“不必扶我。”</p>
小厮急得快哭了:“长公子,山间的雨寒气这么重,您又淋上一整日,可怎么吃得消啊?为了个叶姑娘,您至于么?等您考上状元,正式入朝为官,再成为陆家家主,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啊?”</p>
家主?</p>
状元?</p>
每一个词,都像根刺,一遍又一遍用力扎入陆继廉心里。</p>
除了这些身份,他就不能是他自己么?</p>
他的身体终于动了动:“我的事,也是你个下人该管的么?掌嘴。”</p>
小厮红了眼,抬手朝自己右脸扇了一耳光:“奴才不该多嘴,可奴才心疼长公子。”</p>
陆继廉哑声:“再掌嘴。”</p>
小厮举着冰凉的手,对着自己的左右脸不停扇耳光。</p>
片刻后,陆继廉才开口:“够了。”</p>
小厮哽咽:“长公子……”</p>
陆继廉抬头望着雨幕,用嘶哑的声音道:“我不认为,我对父亲说的那些话有错。将我的话,尽数转告给父亲。”</p>
小厮抹了把火辣辣的脸:“是……”</p>
院子里,又只剩陆继廉一人。</p>
雨下了一整日,青石板被寒意浸透,凉得刺骨。</p>
陆继廉的膝盖和身体,其实已经没有太大知觉了,跪久了,似乎反而适应了。</p>
他正要闭眼,一抹暗影当头笼下。</p>
他睁开微红的眸子:“驸马?”</p>
叶鸿威披着墨色斗篷,举着油纸伞,袍摆早已被青石径两旁草木上打湿。</p>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陆继廉:“陆世子这又是何必?”</p>
陆继廉转了转被冻得冰凉的眸子,低哑嗓子恢复了一丝清润:“继廉不才,始终以为,只有我才能与郡主相配。从前,是我过于自负,不知主动求娶。如今,我后悔了。”</p>
叶鸿威冷淡地瞧着他:“世上没有后悔药,卿儿即将嫁与楚安澜为妻,陆世子也该另寻贵女为妻。”</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