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或者混血种的身体还是太孱弱了。”</p>

“血统的先天限制让一般混血种根本没有可能承载世界树的成分。”</p>

“提升血统的方法是有不少，像是狮心会的暴血和龙族的封神之路，但这两者都有各自的缺陷。”</p>

“暴血不过是燃烧生命，透支潜能的微末之技，无法从根本上提高血统；至于封神之路，它实在千难万难，道阻且长，有史以来能走完这条路的龙裔也不过尔尔。”</p>

“而我的肢体移植技术，才是提升血统的康庄大道！”</p>

“只需要将混血种体内的龙血汇集到需要的部位，然后再将那个部位进行移植，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便能一劳永逸的提升血统。”</p>

“可惜，尽管我采用的移植母体都是同根同属的家人，但排异反应终究还是存在。”</p>

“龙血中蕴含着某种未知的精神元素，我猜测这或许是移植母体的部分灵魂，或者类似的精神体。”</p>

说到这，陈君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了周轩，目光中闪过一丝真切的悲伤。</p>

“如果有选择的话，我也不想牺牲我的亲属，毕竟他们都是我的挚友亲朋，血缘宗亲。”</p>

“不过换个角度来说，他们其实只不过是换了种方式在陪伴我。”</p>

陈君抬起新生的左手，眼神温柔而温暖：“我一直都感觉，我的哥哥就在这条手臂之中，与我融为一体，永不分离。”</p>

周轩深深地看了陈君一眼，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p>

或许是脑中有着陈景和记忆碎片的缘故，一股莫大的悲伤与愤怒如溃堤的江水，在此刻淹没了周轩的内心。</p>

他不知道应该用何种表情去面对这个丧心病狂的男人，也不清楚自己应该如何为那些可怜的陈家子孙复仇。</p>

杀了陈君？</p>

这是周轩肯定会做的事情，但除此之外呢？</p>

单纯的死亡根本没办法偿还陈君所犯下的罪孽。</p>

周轩深吸了一口气，冷冷地看向陈君：“陈家……还有其他人吗？”</p>

“除了陈墨瞳、后面那两个婴儿，还有一些流落在日本的零星血脉之外，没有了。”泪水无声地从陈君的眼中涌出，在他沾满血迹的脸上冲出了一道洁净的痕迹。</p>

“姐姐，是你在哭泣吗？”</p>

陈君缓缓抬起手，抚上了正在流泪的眼睛。</p>

周轩的拳头猛地攥紧，眼中燃烧起了熊熊的怒火。</p>

他本想再次把陈君砍成人彘，再将陈君凌迟处死，但一想到陈君身上的绝大部分器官和肢体，都是属于那些可怜的陈家子孙……</p>

不知为何，周轩忽然有些不知所措。</p>

那些肢体之中真的蕴含着他们的灵魂吗？</p>

周轩缓缓低下了头，沉默了良久，低声吐出三個字：“为什么？”</p>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p>

陈君明白了周轩话语中的意思。</p>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缓缓抬起了头，瞳孔中没有焦点，目光有些茫然。</p>

“东京在下雨。”陈君说道。</p>

周轩看向了车窗外。</p>

不知何时开始，零星的雨丝飘飘洒洒地从天而降，深黑色的乌云将天空压得很低很低，林立的高楼隐没在深沉的夜色之中，像是静穆的巨人。</p>

车窗被水雾笼罩，将车外的一切事物都映照地有些模糊，看得很不真切。</p>

“弱小。”陈君忽然开口。</p>

“什么？”周轩有些疑惑。</p>

“这个世界是个很残酷很无情的血肉熔炉，而弱者唯一的生存之道就是向强者卑躬屈膝，弯下膝盖，打断脊梁，将脸深深埋入尘土，但就算是这样，说不定也一点用都没有。”</p>

“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就是弱者的谦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