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路麟城拔出了昆古尼尔。</p>
就算这具名作零号的身躯恢复至完好如初。</p>
只要路鸣泽想,路明非依旧逃不出他的控制。</p>
路鸣泽话语中传达出的意思,简单而又直接,冰冷而又乖张。</p>
经过了无数权力斗争,最终掌控末日派的路麟城,怎会听不出路鸣泽的意思?</p>
他缓缓地转过身,不急不缓地席地而坐,抬头看向了半空中的路鸣泽。</p>
“零号,你应该见过那棵树吧?”</p>
路麟城的回答与路鸣泽刚刚的问题,风马牛不相及。</p>
路鸣泽不禁眉头微皱,但是作出了回答:“废话少说,那棵树我在十几万年前就见过。”</p>
从路麟城转身坐下的动作中,路鸣泽看出了对方愿意交谈的意愿。</p>
这是相当难得的机会,因此他愿意浪费些时间听路麟城说一说废话。</p>
路麟城护目镜下的眼中,忽然闪过一阵复杂的光芒:“你还记得,第一次看见那棵树时的感受吗?”</p>
闻言,路鸣泽微微一怔。</p>
第一次看见世界树时的感受?</p>
这是什么小学生春游周记标题吗?</p>
路鸣泽不想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路麟城,等待着对方的下文。</p>
“那时候明非刚刚出生不久,然后就不幸被你寄生,薇尼接受不了这种残酷的现实,精神濒临崩溃,我只好将她送去接受洗脑,用遗忘的方法延缓病症……”</p>
路麟城忽然又说起了过往的时光,低沉的声音中带着岁月氤氲的沧桑与沙哑。</p>
“那段时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糟糕透顶,不过陈君也是因此才找上了我。”</p>
“一方面他看中我的血统,看中我在龙族基因研究方面的天赋与成果;另一方面,薇尼和明非的身体状况完全不允许离开避风港。”</p>
说到这,路麟城淡淡地笑了笑:“看陈君看来,那时的我应该是极容易被控制的,有妻有子,厄运缠身。”</p>
“呵,然后他就被你彻底赶出了末日派,他就是个白痴。”路鸣泽的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嘲讽。</p>
“在统御下属方面,他确实是个白痴。”路麟城平铺直叙地陈述事实,“但在龙族基因的研究方面,他又的确是个难得的天才。”</p>
“托他的福,在他找上我不久之后,我就见到了那棵树。”</p>
路麟城的语气又低了几分,像是灌满了铅,沉重而压抑。</p>
路鸣泽心中一凛。</p>
他清楚,正戏来了。</p>
路麟城究竟是为了什么对同族痛下杀手,做出了那般伤天害理的勾当?</p>
这个男人所做的一切,究竟又是出于什么目的?</p>
冥冥之中,路鸣泽预感这一切都与对方初见世界树的经历有关。</p>
“说实话,第一眼看见那颗树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p>
“他娘的!这棵树怎么这么大?”</p>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时光似乎悄然在路麟城身上溯流而上。</p>
这個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在那一瞬间好似又恢复了年轻时候的模样。</p>
豪迈而潇洒,英勇而卓越,不修篇幅而又风度翩翩。</p>
能让当年艳压群芳的乔薇尼死心塌地地爱上,年轻的路麟城怎会没有几分惊艳的颜色?</p>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真想亲手碰一碰那棵树,可惜当时我没有肉体,只能在尼德霍格的注视下一动也不敢动。”</p>
“当人的身体失去行动能力之后,他的大脑总是会异常活跃。”</p>
“看着那棵树,还有树下的尼德霍格,我开始了思考,然后感受到了一种深沉的悲哀,一种宏大的滑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