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上面除了他们的人选，还有秦桧已经做出的批示，他在每人推荐的第一个人选的名字后画了圈。
李乾看着这三个人名，想了片刻后也提起朱笔，也在他们的名字后画了圈。
拿回奏章后，秦桧并未直接离去，而是对李乾拱了拱手，示意自己还有一件事。
“陛下，臣觉得还有一人比臣更适合前往冀州，平定乱局。”
嗯？
李乾眉头一挑，这是什么意思？反悔了？不想去了？
虽然秦桧前往冀州的消息还没以圣旨诏令的形式公布下去，但这可是三品以上所有文武官员共同议事得出的结果。
更何况随着所有人解散，这个消息恐怕已经传遍皇城了，这时候秦桧要是再反悔，他不怕别人的弹章吗？
秦桧似乎也知道李乾的想法，他解释道：“陛下，臣并非临阵退缩，而是从此事中发现了一些疑点。”
“什么疑点？”
李乾直了直身子。
秦桧没有直接回答李乾的问题，转而道：“陛下，其实兵部的李司马比臣更适合前往冀州，平定此次乱局。”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李乾的表情，接着分析道：“陛下，大司马曾为沙场宿将，行军布阵的本领比臣强的多，他又执掌兵部，有调兵之权，边军莫不敬重大司马。”
李乾沉默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之前李靖确实是他的备选人之一，但当那天李乾在文华殿中冒出这个念头后，下一刻就瞧见了下方病殃殃的李靖，便将那个想法打消了。
“陛下，李司马身体向来康健，但偏偏赶在这次金虏入侵时生病了。”
秦桧皱眉道：“这是否太过巧合了？”
李乾默默望着他，心中念头百转。
李靖生病是在军报到达之前，所以当时李乾只是觉得有些可惜，但也并未细想下去。
但如今听到秦桧这些话，李乾却思索出了两层意思，一是他在暗示李靖在装病，二则是说有人暗中动了手脚。
李乾只是稍稍思索了一下，就觉得第一种不太可能。
在李靖生病的期间，他可是派了好几批太医过去瞧病，每个人都说大司马的病情非常严重，甚至已经快病入膏肓了。…
装病恐怕也没必要到这个程度。
而且据说这几天去探望他的文官也不在少数，如果是装病，可能早就被识破了。
最关键的一点，李靖根本就没有装病的立场和动机。
那么只有第二种可能了，有人在其中作梗，让李靖生病了。
想到这里，李乾突然一愣，紧接着目光一下子锐利起来。
不管动手的人是谁，都有一个重要前提！
那就是他提前知道金兵会突袭定颙关！
要不然这人为何要在这种时候让李靖病倒？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现在来？
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
那这幕后之人又是谁呢？他为何会提前知道金兵的动向？而且还能影响到李靖？？
“秦相……”
李乾的声音很平静：“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陛下，臣以为京城里可能混入了金虏的细作。”
秦桧恭声道：“金虏这次南侵，声势浩大，想必之前也做了许多准备。”
“或许就是他们潜入我大乾京城，图谋李司马。”
李乾的眼睛微微眯了眯，金国……这倒也是个合理的说法，金国人当然知道他们何时会南侵，而且他们也有动机做这种事。
但如果仔细想想，也能发现其中的疑点。
为什么只有李靖中招了？
既然金国的细作已经潜入了京城，那留给他们动手的目标就海了去了。
就因为他是兵部尚书？
可秦桧还是右相呢？蔡京还是李靖的上司、是尚书仆射呢！
李靖倒了，立马就能有人接替他署理兵部事务，有秦桧、蔡京照看，基本不会出什么大错。
但如果让秦桧、蔡京两人病倒了，这肯定要比让李靖病倒影响大！
而且这两人可都是普普通通的书生出身，李乾不相信他们府上的防备会比李靖府上更强！
李乾别有深意地看了秦桧一眼，他觉得秦桧这时候说这些话肯定不是针对什么金国。
但既然他不主动说，就说明他也只是无端猜测，根本没什么证据。
“陛下，待臣离去后，还请陛下千万要防范这些潜入京城的金虏细作，这些人既然能潜入李司马府上，那就有可能……潜入皇城。”
秦桧肃然道：“陛下龙体乃大乾之根基，万万不能让这些宵小有机可乘！”
李乾还没什么反应，一旁的老太监倒是一改这几日有些低沉的表现，一双老眼精光四射起来。
看样子要不是在这里走不开，可能都去带人巡查皇城了。
“秦相的提醒，朕知道了。”
李乾的面色也凝重了几分，关系到自己的人身安全还是要重视起来。
而且相比于李靖的宅邸，每天从皇城里进进出出的外人多的数不胜数，万一真被什么人混进来，那就麻烦了。
“秦相走后，朕会好好查一查这些金虏细作。”
顿了片刻后，李乾寒声道：“不管让李司马病倒的人是谁，朕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秦桧似乎稍稍松了口气，当即道：“既然陛下有了准备，想必那些贼人就定然无机可趁了！”
“臣请先告退。”
“好。”李乾点了点头。
待他离开后，一旁的老太监当即就急不可耐地站了出来：“陛下，奴婢这就……”
“先不要有太大动作，只要多检查每日的饭食便可。”
李乾却阻止了他：“若是打草惊蛇，可就抓不出这些人来了。”
“是，陛下。”
老太监马上应下来。
李乾只有白天在前朝，晚上都会去后宫睡觉，而后宫的安防比这边严密的多，一般不用担心。
更何况，做下这种事的也不一定就是金国派来的奸细……
说不定就是朝廷中出了内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