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攸紧张地望着吕布，他明白，肯定是其中出了变故。

但没想到吕布说到这里就突然不说了。

“吕大哥……”

他稍稍掩下目中的那抹焦急，试探地问道“为何现在求，陛下他就不会允？难道是这其中出了什么变故？还是说，小弟我做错了什么事？惹得陛下不喜？”

“若真是如此，还请吕大哥能在陛下面前帮小弟美言几句……”

虽然有基本的掩饰，但还是紧张的有些过了头，连事都没问清楚就一股脑儿地说了这么多。

“唉~”

吕布看了他一眼，轻轻摆摆手“这根本不是什么美言不美言的事，这事儿根本也和你没关系。”

“你就是……遭了无妄之灾罢了。”

“无妄之灾？”

蔡攸稍稍松了口气，可紧接着又紧张起来。

若这是他犯下的错，或许他自己还有补救的机会。

但无妄之灾……这个范围实在太大了，或许就能补救，但更大的可能是他连摸都摸不到。

吕布有些怜悯地看了他一眼“蔡老弟，这种事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兄弟一场，只能给你一个忠告。”

蔡攸敏锐地察觉到了吕布眼中的情绪，心中勐地一突，心中浓厚的紧张莫名地转化成了几分惶恐。

“吕兄请讲。”

吕布摇摇头“这阵子尽量不要在家中待着，多去与你二叔走动走动。”

说完似乎也不打算继续多说，而是捡着桌上的酒菜开始吃了起来。

“我二叔？”

蔡攸一愣，随即快速抓到了问题的关键“吕大哥，我与我二叔的关系向来很好，不知还要如何亲近？”

吕布手中的快子顿了一下，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真的假的？”

“不是说你爹同你二叔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见吕布还愿意继续说，蔡攸稍稍松了口气“吕大哥有所不知，我爹与我二叔不和，但我总不能也跟着对我二叔不敬吧？”

“我爹是我二叔的兄长，他们二人如何相处是他们的事，但我二叔却是我的长辈，若我也对二叔恶言相向，那岂不就是对长辈不敬了？”

上下尊卑还是被许多人看重的，蔡攸这话也非常有道理，吕布不由轻轻点点头。

蔡攸苦笑一声“这二位都是至亲长辈，小弟夹在中间也非常为难，不管对哪个都要恭敬以待。所幸二叔并未计较与我爹的事，对我这个侄子一直相待甚厚。”

“逢年过节时，都是我带着节礼去看望二叔，往常在家中受了我爹的气，也都是去二叔府上寻他开导……”

蔡攸感慨着娓娓道来，听得一旁的吕布一愣一愣的，这哪是二叔？这是二爹吧？

“这……”

他有些瞠目结舌“蔡兄弟，你同你二叔这么亲近，难道你爹就不管吗？不是说……”

“管，他当然会管。”

蔡攸面上浮现一抹暗然“只不过二叔待我甚好，若只因我爹的一句话就让我同他反目……我做不到。”

“就因此事，我爹对我愈发不喜，这几年来都更亲近我四弟，而不是我这个长子……”

吕布听完若有所思，不断点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蔡攸方才的暗然已经消失不见，目中又带上了几分紧张“吕大哥，若要说亲近的话，我恐怕就是整个蔡家同二叔最亲近的人了……不知这够不够？”

吕布看了他一眼，似乎非常纠结，愁眉不展地道“按理说应当是差不多的，但你毕竟是蔡大人的长子，这……还是有些不好办……”

蔡攸一顿，这下他总算是确定了，他受到的牵连和那所谓的无妄之灾，肯定就是来自于他的亲爹，蔡京！

肯定是蔡京又同皇帝陛下发生了什么冲突，而且这冲突比上次还严重！

想通了这些，蔡攸心中蓦然生出一股怒气，都这么老了，为何还要胡乱折腾？

难道就不想想自己的身后事吗？

难道就……不为儿孙考虑考虑吗？

到了这等年纪，别人家都已经开始为子孙铺路了。

忙活了一辈子，尔虞我诈了一辈子，到现在难道不该累了吗？

安安稳稳地度过最后几年官场时光，再全身而退，致仕成为一带乡贤，有万贯家财、含饴弄孙、安享晚年，这难道不是神仙不换？

为何还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再激怒皇帝陛下？

蔡攸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与不解，又望向了一旁的吕布。

“吕大哥。”

他强笑一声“应当不至于如此吧？我二叔还是我爹的胞弟，不还是……”

吕布一愣，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说的似乎也有道理……”

他若有所思，不住地点头，似乎是在思索着某件事，良久后才抬起头来，感慨地望着蔡攸“义父你们蔡家人还真是恩厚……”

“天恩浩浩，我等臣子纵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

蔡攸当即道“小弟对陛下是绝对忠心的！”

吕布听着他的话，也有所意动“蔡老弟，你我之间相识许久，又经历了这么多，我自然是了解你的，也肯定愿意为你在义父面前美言。”

“只是……”

说到这里，他面上浮现几分犹豫“蔡老弟，此事还有个问题。”

“我本不该将……你家的这些事泄露出去，尤其你还是蔡大人的儿子，更是不该知道。”

“若我现在凭空去找义父说起你的事，义父他肯定会察觉出来，是我将消息透露给你了，到那时……”

他的话虽然只是说到一半，但其中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白了。

泄露消息的吕布肯定不会再被皇帝陛下信任了，甚至还可能会有些不太好的下场。

蔡攸突然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双目含泪、感动地抱住了吕布的双腿“吕大哥大恩大德，小弟没齿难忘！”

吕布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急忙俯身去搀扶他“蔡老弟你这是作甚？”

“快起来，快起来！”

蔡攸却异常坚定，他觉得要不是提前结识了吕布，两者打好了关系，得知了这模湖的提示，等到被牵连的那天，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现在虽然局势危急，但只要提前得知了这些事，就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