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若是得到这等臂助……
李乾觉得自己屁股下的皇位又虚了几分。
而且,荥阳郑家把嫡女嫁给李建成,也未必没有提前投资,想要李渊登大位的心思。
想想就知道,李渊要是做了皇帝,李建成就是太子,李建成的儿子就有机会继承皇位……
李乾紧皱着眉头。
不行,这事儿必须得给他搅黄了。
郑冠咕咚咕咚地灌着杯中的茶水,就仿佛那是消愁的美酒一般。
“唉,今日说的太多,让李兄见笑了。”
郑冠随意地用袖子抹干嘴边的茶水,起身拱手道:“今日蹭了李兄一顿饭,改日李兄要是有功夫,找我讨回来就是。”
他又恢复了来时的洒脱:“我就住在亲仁坊的郑府,李兄哪天去都行,今日就先告辞,不多打扰了。”
李乾也轻轻一笑:“你我投缘,一见如故,自然是畅所欲言,这有什么可笑的?今天就算了,改日一定去叨扰郑兄。”
他也报出了老太监在京城中的外宅,又嘱咐了郑冠,以后要是遇到包拯什么人,可以去找他一起。
同郑冠分开之后,李乾心事重重,再也没心思在外面闲逛,而是一路回到了皇宫。
今天本来是出去散散心,顺便庆祝一下前段时间,谣言之战的胜利。
可没想到经郑冠这么一说,李乾才意识到眼前还有难题。
首当其冲的就是会试。
如今距会试只有短短不到几个月,会试中的那些人更是让李乾馋的流口水,这都是国家的栋梁啊。
王华,这位显然是重量级人物,而且买一送一。
这位的儿子叫王守仁,又叫王阳明,就是那位完成了“立德、立功、立言”的,最后一位圣人。
买一个王华,送一个王阳明,世界上已经没有比这再赚的买卖了。
包拯,这位黑脸哥就不用说了,绝对的猛人,李乾正需要这样的汉子,来帮自己扫一扫那些乱七八糟的牛鬼蛇神。
柳公权,颜筋柳骨说的就是他,柳公权和颜真卿齐名,而且同样是个有气节,性格正直的人。
张孝祥,也是个有气节,有理想,有抱负的人,前世是南宋的大忠臣,还被秦桧陷害过。
众所周知的是,一个人对大送越忠心,到最后他的下场就越惨,这位一生被贬官好几次,三十多岁的时候就得病死了。
但在眼下的大乾,这些人都有光明的未来……
当然,前提是他们都能通过会试。
但唯独在会试这道程序上,李乾是不太有插手空间的。
这方面,大乾的规定很清楚。
会试考题,是礼部和主考官共同拟定好几个,然后交给皇帝圈定一个。
也就是说,李乾只能在现有的结果中选,而不能主动去填空。
他这个皇帝对会试的影响也只能体现在这里。
此外,什么监考,什么阅卷,什么定名次……李乾几乎都没理由插手。
而按照惯例,通过会试的称为贡士,贡士可以在一个月后参加殿试,而殿试一般是不黜落考生的,所有参加考试的贡士都能通过,称为进士,或者被赐同进士出身。
也就是说,李乾几乎无法改变进士的人选,因为结果送到他面前的时候,就已经定下来了。
政事堂中,李乾半躺在软塌上,双手枕在脑后,凝望着窗外的阳光。
此刻天气已经有些森凉,镶着黄铜片的木窗半掩着,阳光透过模糊的窗纸,在地上投下一片阴影。
初冬带着微微凉意的风吹进来,令人头脑清醒了些许。
按照规矩的话,这次会试的主考官还是蔡京。
也就是说,就算那些人通过了会试,他们和蔡京之间也要被打上一个门生和座主的标签,李乾不是很能接受。
这都是自己园子里的菜,怎么能和蔡京打上关系呢?
不过对文官们来说,门生座主之说也是绕不开的关系,就算没有蔡京,他们也要和别的考官扯上这层关系。
真要这么说的话,蔡京又是个合适的人,毕竟这位是老绿帽王了。
但关键是,要怎样让蔡京把这些人都取了?
李乾穿着一身顺滑软绵的黄绸薄棉衣,躺在赤黄色的软榻上翻来覆去地烙饼,心里就是没个主意。
“陛下?”
吕雉端着一碗冒着热腾腾白气的羹汤走进来,正巧望见皇帝陛下如此状况,还以为他出什么事儿了:“您这是怎么了?也不关上窗子?”
她将手中的绿玉盘和汤碗放在软榻旁的矮桌上,用白绸帕子稍稍抹了抹素手,向窗边走去。
“不用关,开着更凉快。”李乾开口阻止道。
他坐起身来,双手揣在袖子里,好奇地望着吕雉带过来的这碗汤,模样活像个村口的小老头:“娥姁,这是什么?”
“这是银耳蜜茶。”
吕雉从后方款款走过来,俏面上带着轻盈的笑意:“陛下,如今入了冬,天气干燥,肺中不适增多,银耳润肺,蜂蜜更是能提神醒脑,滋润身体。”
李乾顺势倚在坐过来的吕雉身上,微微点头。
吕雉轻笑着端过青玉碗,拿起青玉的调羹舀起一勺送到他嘴边。
“嗯……味道还行。”李乾喝了一口,微微点头表示认可,继续往吕雉温暖的怀中拱了拱。
“啊呀~”吕雉却一声娇呼,被挤了一下,差点把汤洒出来。
她小心翼翼的调整了下坐姿,让李乾靠的更舒适,又舀起一勺送进他嘴里:“陛下,您慢点。”
李乾一边喝,一边问道:“娥姁,朕最近遇到个难题,要问问你的想法。”
“妾身定然知无不言。”吕雉玉手持羹,一边给李乾喂着汤,一边温声回道。
李乾皱着眉头,将今日听来的,关于春闱和那些进士们的事选择性地说了一部分。
“你说朕要怎么做,才能让蔡京把这些人都取中?”
“也不用很高的名次,只要他们能过了春闱,殿试时的名次都是由朕来定的,自然不会亏待了他们。”
吕雉却是有些惊奇:“陛下是如何知道,这些人都是有本事、可堪一用的人呢?”
话刚出口,她又稍稍惊呼一声:“妾身差点忘了,陛下可是对很多大臣都很了解。”
“难道陛下也知道这些人的底细?”
李乾笑了笑:“只是知道一点。”
“陛下太谦虚了。”
吕雉刚放下汤碗,轻笑道:“陛下洞烛靡遗,料事如神。连他们的私下里做的勾当都一清二楚,若您都是只知道一点,那天下真没有人了解那些人了。”
“别说这个,快替朕想想办法。”小老头李乾终于从拿出揣在袖子里的双手,笑着拧了一把吕雉光滑柔嫩的脸蛋。
方才在外面被凉风吹了一阵,显然有些凉丝丝的,但却没有一点干燥的迹象,依旧滑润如玉。
吕雉俏脸微微一红:“陛下,您也太高看妾身了,您都没办法的事,妾身又怎么有办法呢?”
“而且您想要提拔的那些人,定不能让蔡京知道,否则他必然会从中作梗。”
“不错。”
李乾面色沉凝地点点头:“以如今的局势,就算没事儿他也可能给朕找点事儿,要是还被他抓到小辫子,这老贼定然不会轻易放手。”
“要么拿着那些人要挟朕,要么就直接将那些人黜落。”
吕雉也点点头,抱着李乾的胳膊,温声道:“陛下,就不能换个考官吗?就算是文官们的惯例,也不是不能改吧?”
李乾叹着气摇摇头:“很难,一是破坏惯例,会让文官们下意识反对。”
“二是现在根本无人可改。”
“本来有资格担任主考的只有四人,可秦桧是上一科春闱的主考,由于会试主考不能连任,那就只剩下三人。”
他一脸无奈地道:“但和珅与严嵩如今都在荥阳与汴州赈灾!”
“娥姁你不妨想想,朕若要做成这事,既得破坏惯例,取消了蔡京的主考,又要中断他们赈灾的差事,把其中一人召回京。”
“这其中的阻力,实在太大了。”
吕雉闻言也有些沉重地点点头:“此事难就难在如何了无痕迹地让蔡京取了那些人。”
“可按照陛下所说,其中有人也是身具傲骨的,这种人万一被蔡京看上了出手招揽不成,反而打压,那就没办法了。”
她思索了片刻,美眸微亮:“陛下,妾身记得,会试中不是还有一个副考官吗?还有内监视官、提调官……”
李乾皱眉沉思了片刻,开口道:“这也不失为一个思路,但希望不大。”
按照往年惯例,副考官都是从翰林院选一词臣担任。
但后来翰林院渐渐衰落,这个副考官就渐渐改为从六部侍郎中选择了。
蔡京可是尚书仆射,无论这个副主考是谁,恐怕都会卖他几分面子的。
至于内监视官,提调官等,虽名为监察主考是否徇私,可实际上……他们敢监察吗?
这两个职位早就形同虚设了。
“副考官无论是话语权,还是实权,都无法和主考官相比。”
李乾轻轻摇摇头:“朕还得再去问问,今年大概由谁担任副考官。”
这副考官的人选就比较佛系了,六部一共十二个侍郎,人选比主考官更多,也更加的混乱无序。
听说往年大家都是竞争上岗,也不知道今年谁的希望比较大。
吕雉也点点头,帮李乾揉捏着肌肉放松,温声道:“不管如何,陛下若是还去京城中转,不妨多观察观察那些举子。”
“上边不知该怎么解决,万一能从下面寻到方法呢?”
李乾一怔,随后缓缓点了点头。
这似乎也是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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