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托付(2 / 2)

“够了!你这虫子,别再跟我浪费口舌了……如果你想靠着你那点不痛不痒的话点醒我,那我劝你还是省省吧。”说着,那团黑色的液体开始流动,闪出一个巨大的窟窿。“看吧亚瑟,我是没有心脏的,我是没有心的人,所以,我不会听你那些可笑的狗屁逻辑,你只需要安安静静的,被我占据身体就好了,别再叽叽歪歪的。”</p>

亚瑟低下头没说话,就在扎克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却突然抬起头来,“你答应过我的,帮我照顾好艾丽斯,我们约定好了,你会代替我,成为我,对吧。”</p>

扎克无奈的点了点头,“我只答应你这一个条件,我保证你女儿不会缺胳膊少腿,至于过的怎么样,我就不会再负责了,只要她不死,活成什么样子都跟我没关系。”</p>

“那你占据我的身体想做什么?”</p>

“你还管不着我,等我完全打开心锁,这世界,就会重新立我为王,想做什么,全看我的念想,等到你女儿成人之后,我们的约定就废除了,我要第一个喝她的血。”扎克扭曲的脸露出一抹病态的奸笑,盯着亚瑟的表情,似乎在期待着他露出恐惧的神色。</p>

“那就请便吧。”</p>

等来的是这样的答复,出乎了扎克的预料,他微微愣了愣,有些迟疑的看着亚瑟。</p>

“你又想耍什么花样?”</p>

“你不是说了吗,我们的约定期限只限于艾丽斯成年之前,等到她长大成人,约定就算废除了,况且我也拿不回身体,想救她也不可能做到吧。所以,想怎么样,还不是随你的便喽。”亚瑟满脸无所谓的样子,抖了抖有些僵硬的肩膀。</p>

“不是……你就没有一点想要阻止我的意思,连这种想法都没有?”扎克试探着问道。</p>

“空有想法有什么用呢……我无能为力,既然天生就是祸种,还不如尽早离开她,免得她再跟我一起受苦。”</p>

亚瑟淡淡的笑着,笑得有些勉强,无力地垂下脑袋。</p>

“我……没有给她一个很好的童年,没见过妈妈的她,想必吃了不少苦头吧。我没有克拉拉那么细心,也不会照顾孩子,我希望她能过的好,但却什么都没有给她……”</p>

“她过得不快乐,我明明知道的,但却又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她开心,直到她离开我的时候,我也没有让她,哪怕开心过一秒。”</p>

“她是个很懂事的孩子,克拉拉也知道,所以她才会用自己的力量去换艾丽斯的生命,谢谢你,让我知道真相。”</p>

扎克没有说话,只是有些不自觉地撇开脑袋不去和亚瑟对视。</p>

“看吧,你也是会不好意思的嘛。”</p>

扎克睁大了眼睛,愣愣的看着亚瑟。</p>

“有感情的人,怎么可能会没有心呢。”</p>

那一刻,亚瑟的身影似乎跟某个人重合起来,扎克努力想去辨认那个人的样貌,可无论怎么去看,那个人的脸都模糊不清。</p>

那是个很重要的人。</p>

有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回荡,但他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也想不起他的名字,只是莫名的觉得很熟悉,似乎还有种复杂的情感。</p>

“嘿,扎克。”亚瑟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思绪。</p>

他抬起头,亚瑟的表情是那么平静,没有一丝恐惧与不安,反而像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他微笑着,黑色的液体蔓延到他的全身。</p>

“替我活下去吧,做个……有心的好人,或者,称职的父亲。”</p>

“哼,你可知,被我占据身体的代价是什么?你的灵魂,一具肉体,大多数情况下只能接纳一个灵魂,而被舍弃的魂魄,则会被天地规则逐渐消磨,也就是说,总有一天,你的魂魄会消失殆尽,到那时,我就会完完全全的取代你。”</p>

“我知道。”</p>

亚瑟的回答让扎克再次愣神,随后他的语气严肃起来,开口说道:“我没在和你开玩笑,如果你存心想死,我可以现在就满足你,你就不怕我利用你的身体做些损害你名誉的事情吗?”</p>

扎克相信,每个人都不希望自己死后声誉扫地,没有人不希望自己被后世传颂,名满天下,这是人类的天性,是刻在骨子里的虚荣,他见过太多不怕死亡的人,只要要挟他们,败坏他们的名声,他们就会像丧家之犬一样放弃可笑的身份或是自尊,低三下四地央求他,他等待着,等待着亚瑟也会这样做,等待着他和其他人一样露出那种乞求的表情。</p>

他冷笑着,等待着亚瑟的回复。</p>

“无所谓啦,反正我也没什么名誉可言嘛。”</p>

扎克震惊的盯着亚瑟那张傻傻的笑脸,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对名望,金钱,权力都毫不在乎,却反而只贪图虚无缥缈的幸福感的人,他震惊于他的傻,傻的天真,却又傻的那么可贵,甚至让他感到一丝高尚。</p>

“要说有什么担心的事,还真有一个。”亚瑟动了动脖子,勉强挣脱开触手的束缚,“你会做饭吗?”</p>

莫名其妙的问题,问得扎克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亚瑟不知道说些什么。</p>

“看你的样子估计连锅铲都没摸过吧,那你可有罪受喽,我们家那丫头,嘴可挑的很,稍有她不满意就不吃了,看你傻乎乎的样子,你能把她喂饱嘛?”</p>

亚瑟满脸怀疑的望着扎克,眼神里满是不信任。</p>

扎克的脸顿时黑下来,虽然原本就是黑色液体组成的面部,但现在看起来脸色好像有些更难看了。</p>

“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你是第一个。如果只是这些无聊的问题,我看你没有必要继续浪费我的时间了,我现在就送你上路。”</p>

“哎哎哎等等等等!”</p>

扎克满脸戏谑的盯着亚瑟,言语中多了几分嘲讽的意味:“哼,你终于知道害怕了吗?”</p>

“不是,我是想告诉你,艾丽斯桃子过敏,但是把毛去掉就没事了,还有昂,做肉的时候你得记得大点火,整成全熟,贵族那些三分熟五分熟的我们吃不惯,拉肚子,上次我就没做熟,我俩难受了好半天呢......”</p>

“够了!”本来等着看笑话的扎克听见了这些零零碎碎的嘱咐,怒火中烧,咆哮着打断亚瑟的话,“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磨磨唧唧说个没完没了!”</p>

“这可不是无关紧要的事,很重要的,还有啊,别让她玩火......”</p>

几只触手同时出击,紧紧锁住亚瑟的咽喉,让他再也发不出声音。</p>

“我现在就送你上路!”</p>

亚瑟痛苦的咳嗽着,嘴角却挂起一抹微笑,“你......不会的,你不会杀我的。”</p>

“哼!即使我不杀你,你也自己会消散。”</p>

脖子上的触手很细微的松动了一点,给了亚瑟喘气的空隙。</p>

“咳咳咳咳咳......呼,你看吧,我说过了,你不会杀了我的,你心软了?”</p>

触手又紧了上来,扎克的脸色再次难看起来。</p>

“看来......是被我说中喽,急了急了,哎哎哎轻点轻点,疼。”</p>

“闹剧就到此为止吧,你的身体是我的了。”扎克扭过头去,黑色的粘稠液体逐渐变得透明,体型也逐渐缩小,直到最后成为一道高大的人影。</p>

俊俏的五官,淡漠的红色眸子,高挺的鼻梁,嘴角还露出一颗细小的尖牙,虽然看起来就给人一种拒人千里的感觉,但看到那颗尖牙又给人一种可爱的观感。</p>

“哎呦,你脸红啦?”</p>

“闭嘴!”</p>

“看你刚才那样子,我还以为你的真容也……很独特的,真没想到你竟然长这样啊,凶巴巴的却还有点可爱哎哎哎!疼疼疼!”</p>

扎克冷着脸,头也不回的走开,亚瑟身上的黑色触手自动拆分开来,又重新组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球体,将亚瑟牢牢裹在其中。</p>

“你就在这里慢慢等待自己消失殆尽的那天到来吧。”扎克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说着。</p>

“嘿!扎克。”</p>

“又怎么了?”他不耐烦的回过头去,看见的却是一张温和的笑脸。</p>

“对自己好一点,别把我的身体搞坏了。”</p>

扎克已经开始慢慢习惯亚瑟的思维方式了,但实在没想到他的脑回路实在跳脱的太大,愣了半晌后,扎克不自觉的笑了,只是浅浅的笑了一下,只是嘴角稍稍勾起了一抹弧度,但他的心里,却再次出现了几千年未曾再次体会过的触感。</p>

“还轮不到你来教我做事。”他微笑着,这次没有再说尖酸刻薄的话,只是招了招手,身影逐渐消散,仿佛从没存在过一般。</p>